蘭儘落看著手中硬殼般的東西,翻來覆去看了許久,也沒瞧出什麼名堂。
想他第一神偷經手過的奇珍異寶,絕對是手指頭重複掰都數不過來,卻偏偏沒見過這種黑殼玩意兒。
說它像龜殼,又明顯不是龜殼;
說它像鱗片,可什麼東西能長這麼大的鱗?魚、蛇、蟒,再大,也不可能大到如此地步,除非是變異品種,或者……
他搖搖頭。
動物修煉成精的事,不是沒有傳聞,隻是誰都不曾親眼見過。
何況真要遇到成精之物,怕也不是什麼幸運好事,更彆說撬下它的鱗片。
扒鱗剝皮?
可拉倒。
不被它搞死就不錯了。
他鎖著眉,百思不得其解,完全無法確定手裡的東西到底是何物。
金暮黎並無解釋之意“設法將它放在慈悲教法王童碩榆的房間裡,然後迅速撤離,其它事一概彆管,以免惹禍上身。”
“慈悲教?”蘭儘落瞪大眼,“你……”
“此事現在不方便告知,你按我的要求去做就行,”金暮黎叮囑道,“記住,千萬彆因好奇而故意逗留,對你沒好處。想知道什麼,活著回來,我告訴你。”
蘭儘落揉揉眉心“好吧。”
慈悲教,不說他也知道其中厲害。
據聞打慈悲教主意的人,一旦暴露行跡被捉住,就不止是送死那麼簡單的事。慈悲教的教主及教眾,也才是真真正正心狠手辣之人,他們能讓落網者後悔來到這個世上,簡直就是人中惡魔。
更可笑的是,明明就是殺人奪命,偏要說成助人解脫,並美其名曰慈悲。
要有多虛偽,就有多虛偽。
若離開俗世、徹底解脫真有那麼好,他們自己怎麼不去死?
偏拿刀子捅彆人做什麼?
有本事反手往自己心臟插個一兩下給人瞧瞧?那個最能證明教理和誠意。
可他剛才問都沒問,便一口答應,此時若反悔……
他看眼摘下帷帽後的金暮黎,咬咬牙算了,就履行承諾,幫她一回吧。
回到火堆旁,乾坐半天、誰都不鳥的易融歡又來獻殷勤,遞上水袋道“說了許久,肯定渴了吧?快喝點水。”
一直盯著林中身影及動靜的易錦上前擠開他“姐姐從不用彆人的水袋。”
“……”易融歡瞪眼,“我怎麼就成彆人了?”
雖是同父異母,但算起來,目前有血緣關係的,在場不在場都隻有他一個了好嗎!
易錦卻不搭理,隻將金暮黎的水袋取來,送到她麵前,不高興的臉也瞬間變成溫柔笑顏“姐姐,喝水。”
被救那晚,易融歡跟著叫姐姐,他就有些不高興,可因那句“權宜之計”,便忍著沒吭聲。
到了夜月閣後,他又一反在鑄劍山莊時的陰沉模樣,成天討好。他知道那是為了尋求庇護,也沒說什麼。
可今晚卻是太過分了。
遞吃遞喝不說,還跑去捏肩捶腿!
他都沒能這麼做過!
蘭儘落看這兄弟二人又開始爭寵鬨騰,不由暗自嘖嘖,暗自搖頭,踱步坐回石頭。
靜靜瞧了會兒熱鬨,心裡漸漸琢磨起金暮黎此舉的真正意圖,畢竟將如此重大之事交給一個實在算不上有多熟的陌生男子,怎麼想,怎麼怪異。
總有一種不大對勁的感覺。
除了栽贓嫁禍慈悲教,金暮黎到底有沒有其它陰謀詭計?
比如把他也算計在內的那種謀劃。
若果真如此,他該怎麼辦?
你不仁,我不義~~反坑她一把?
而此刻的金暮黎,已經猜到蘭儘落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些疑問。
畢竟慈悲教雖非龐然大物,卻也沒幾個人敢惹。
而她,卻把能栽贓慈悲教的寶貝交給一個小偷。
這事仔細咀嚼起來,的確令人匪夷所思,容不得彆人不懷疑另有居心。
但沒關係。
隻要蘭儘落肯接黑蟒鱗,肯做這筆生意,相不相信她,都無所謂。
她托他辦理此事的根本原因,本就不是出於信任~~她連身邊人都防備,又怎會信任一個剛見兩麵的超級神偷?
蘭儘落履行承諾便罷,可若中途起了貪心,將黑蟒鱗據為己有,那麼,流風國第一神偷從慈悲教盜走三片九百九十九年黑蟒鱗的傳言,就會滿天飛。
到那時,絕對夠他喝一壺。
慈悲教即便因莫名其妙而不承認有此事,也沒用~~反正極力否認才是身懷異寶之人的正常反應,沒人會信他們。
何況,慈悲教承不承認,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蘭儘落會就此陷入被全武林盯上的泥潭,尤其是武盟盟主米孤遙。
九百九十九年的黑蟒鱗啊,那是連紫靈士都極為想要的東西,而米孤遙手裡,已經有了一片實物。
他能不想得到其它鱗片麼?
怕是但凡有一點點線索,他都會瘋狂搜尋、搶奪~~隻要他能識出鱗片出處,了解它高手對決時、連紫靈士的命都可以保住的滔天價值。
而她,絕不擔心米孤遙不識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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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武盟盟主。
即便他自己沒那個眼力,也能找到鑒定能人,給他一個令他吃驚之後、欣喜若狂的結果。
再想想芮湘潮死前用微弱氣息說的三、慈二字,若還不明白,就可以死了。
所以蘭儘落若想私吞黑蟒鱗,絕非明智之舉,不僅武盟盟主會借正道大旗全力圍剿,莫名受牽連的慈悲教也不會放過他。
捉不捉得住,另說,但被攆得東躲xz,雞飛狗跳,絕對會是真的。
被武盟、慈悲教、所有靈士武者盯上,他從此是真彆想過安生日子了,一天都沒有。
嗯,履行承諾,完成任務,才是他最正確的選擇,否則等待他的,會是吃不儘的苦頭,甚至鱗片、性命一起交出。
即便被捉住後為了報複,說東西根本不是從慈悲教偷的,而是夜月閣副閣主金暮黎給的,又會有幾個人信?
金暮黎從未和蘭儘落有任何交集。
而他,則是個神偷。
這個身份和職業,有時候會致命。
何況夜月閣是什麼底,有心人一摸就清楚,怎麼可能擁有九百年蟒鱗那種珍貴東西?不是開玩笑麼!
金暮黎瞥了眼似在睡覺、實則隻是閉目沉思的蘭儘落,心中哼笑那日林中遇見之後,蘭儘落就不可能真不知道她是誰。一根血鞭,滿頭雪發,稍一打聽,便能知曉。如今被昱晴川個沒心眼兒的揭穿偽裝,他心裡還不明如鏡?
他此時不說,不代表以後也不說。
被逼到絕路上時,他不會怪他自己貪心,而是恨她金暮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