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暮黎還是暫留了幾個時辰。
原因無他,眼袋重黑、眼白充血的易錦必須馬上補覺。
借雲遊四海的理由尋找天地二珠的事再急,也不能剝奪易錦補覺的權力。
可有了剛才那一出,他哪裡還敢睡?
若非金暮黎握手太緊,將他捏醒,睡得香沉的他,連後麵幾句都聽不到。
所以此刻哪怕是熬死,他也不敢閉眼了。
金暮黎沒辦法,隻好跟夜夢天要了個單獨客院,落上門閂,陪他一起躺床上,還把自己胳膊伸給他當枕頭。
可易錦還是不放心,怕她趁自己睡熟的時候悄悄跑掉。
為防自己被丟下,易錦不僅要睡外側,好像睡外側就能把人擋在床裡麵似的,還找來繩子,將兩人的腰捆在一起。
金暮黎“……”
躺了會兒,她幽幽道“錦兒,你不覺得硌得慌嗎?”
易錦自然感覺硌得慌。
而且這種捆法不保險,繩子中間有空隙,隻要拿剪刀哢嚓一下,就斷。
於是起來解開繩子,換成發帶,將她左手和自己右手纏在一起,為防自己睡得死,感覺不到微小動靜,楞是將二人十指貼合,每兩根束成一小捆。
“……”金暮黎看著比五花大綁還狠的可憐五指,久久說不出話來。
最後輕歎一口氣,抱著青年男人親親他的額頭“這下放心了吧?快睡吧。”
易錦瞪著滿眼血絲看著她,俯臉落向她的唇。
金暮黎為了安其心,迎合了他。
易錦大概是真的太困了,即便淺吻變成深吻,呼吸也急促起來,親得如膠似漆,最後也還是能結束,分開,然後重重躺回床上,不一會兒便在金暮黎的擁抱和安撫下,進入夢鄉。
睜開眼睛,金暮黎靜靜注視青年徹底長開後,變得清秀又俊美的容顏。
睫羽墨黑而柔軟,鼻梁挺而直,因剛剛接過吻,淡粉色的唇有些濕潤。
她盯了片刻,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沒什麼力道,不會把人弄醒。
這塊擱在嘴邊很久的香美肥肉,若非身在慈悲教,她此刻真的很想將其拆吃入腹,吞得連渣都不剩。
“姐姐……”剛成年的弱冠閉著眼,發出低低呢喃,顯然是夢囈,“不要丟下我……”
金暮黎頓時心疼不已,正在獨自上升的火熱心思瞬間滅了去,抱住他低低道“不會丟下你,姐姐不會丟下你的。錦兒,彆怕,安心睡吧,安心睡。”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安撫心靈的溫柔軟語,使易錦因夢境而略微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金暮黎憐惜地吻吻他的唇,抱住他的手再也沒放開。
三年前一親就“姐姐,我難受”的傻傻少年,此時輕碰多少下都沒反應。
輕歎一聲,她闔上眼簾,真的陪他一起睡,不久後,進入無夢之境。
教主院裡,昱晴川和蘭儘落坐在桂樹旁飲茶吃點心,深秋的陽光灑在身上很溫暖,還有清甜的桂花香飄在鼻端。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時光,真是要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蘭儘落拈起一塊桂花綠豆糕,小口咬著,慢嚼細品“好吃,就是桂花少了點。”
昱晴川一口咬掉一半“你可以讓夜教主交待廚房,不要摻綠豆粉。”
蘭儘落瞧他囫圇吞棗、如牛飲水的模樣,笑道“你這吃相雖然引人食欲,但有時著實不雅,茶點是要慢慢品的。”
昱晴川不以為意“師父也曾屢次提醒教導,讓我吃飯的時候不要吧唧嘴。可自從得了厭食症的師叔,因為我而吃得下飯後,師父就再也不說我了。”
蘭儘落“……”
得,當他沒說。
“哎,蘭大哥,你說金姑娘的黑鞭那麼厲害,連鬼都能打死,怎麼會不是道教法器?”昱晴川一直對此事心存疑惑,“我想了許久,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想不出就彆想了,”蘭儘落取帕輕拭沾油附渣的纖白手指,動作優雅之中透著漫不經心,“知道她厲害又義氣、值得結交就行了。”
他笑瞥昱晴川一眼,“我記得三年前你總說她可愛,怎麼樣,現在還有這種感覺嗎?”
昱晴川聞言,竟然歪著頭很認真地想了想“可愛還是可愛,但多了一絲神秘~~誒,也不對……”
他頓手停下狼吞虎咽,摸了摸後腦勺,“她好像一直以來都很神秘。”
蘭儘落看著他那憨憨傻樣兒,不由笑出聲來,正要說什麼,卻見一名身穿玫紅短裙、嬌俏玲瓏的女子妖嬈走來。
兩人已經在慈悲教待了七八日,自然識得她是慈悲教聖女葉青裳的朋友。
昱晴川是個開竅晚的傻小子,即便田雪的姿態足夠吸引很多男人,令他們看著都雙眼直勾勾,見色心動,但恰恰這很多男人裡不包括他。
“田姑娘,你……”憨貨指了指波浪般的裙擺,“不冷嗎?”
蘭儘落身為流風國第一神偷,見過的美人和寶器一樣多,對田雪裸著筆直雙腿、美麗凍人的異族打扮,同樣心湖平靜,哪怕她領口開得再大,雪白胸前再洶湧,也是無動於衷,沒有半絲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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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憨貨的話一出口,他便差點噴了剛進嘴的茶水。
人家正自以為美遍全世界地擺腰扭臀,孔雀開屏似的賣弄風情,你突然煞風景地問人冷不冷,不是當麵打臉麼。
不過,田雪此人,說好聽點,是非常有涵養,說難聽點,是特彆能裝。
尷尬和怒氣雖有雖生,卻如曇花一現,閃過便是甜甜燦笑“哎呀晴川哥哥真是心善,我穿這麼久的短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噓寒問暖呢!晴川哥哥,你人可真好!”
蘭儘落被那嬌甜造作的聲音激得雞皮疙瘩掉一地,踩上去能淹沒腳踝。
昱晴川也抖了一下“那個,田姑娘,夏天已經過去了,你應該多穿點兒禦寒衣裳,不然……這樣多冷啊!”
田雪腰若扶柳地嫋嫋行至他身邊,嬌笑著用尖細指尖輕杵那肌肉健壯得恰到好處的臂膀“晴川哥哥穿的還是無袖敞領衫呢,你都不冷,雪兒又怎會冷?”
昱晴川從未接觸過女人,被她食指指尖點到皮膚上,頓覺頭皮一麻,臉也瞬間紅透,有些手忙腳亂地躲避她的觸碰“我、我是男人,不、不怕冷,你、你、你……哎喲!”
眼看那隻五指尖尖、嬌小白嫩的手,如影隨形般跟著他,還捏摸一下他的結實肌肉,昱晴川更加拚命往旁邊側歪身體,結果歪得太狠,隻聽噗嗵一聲,連人帶椴木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田雪抬手掩唇而笑“晴川哥哥,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怕什麼!”
“沒、沒有,我沒……”昱晴川狼狽爬起,麵紅耳赤地站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該怎麼辦。
“瞧你那點出息,”蘭儘落原本饒有興趣地看著二人,卻沒想到憨貨如此丟人,輕嗤一句後,又替他解圍,“田姑娘是來找夜教主的吧?他剛進臥房補覺。”
“夜夢天那麼無趣,我找他做什麼,”田雪嬌笑道,“我就是來找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