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雪地裡燔烤著野雞,正廳屏風後金暮黎正在試裝公主朝服。
垂手侍立廊下、各懷心事的八九個江湖人互視一眼,麵露欣喜。
流風國後宮不得參政的規矩依然有,但那主要針對妃嬪。
能力強的公主不必遵循。
同為皇嗣,公主會因性彆不同,而沒有皇子身份那麼敏感。
因為從古至今,篡位的都是王爺。
女子懷著莫大野心圖謀自己老爹龍椅的事,亙古未有。
所以無論是皇帝的女兒,還是皇帝的妹妹,有才學者,都更易被皇帝信任。
公主一旦受賜朝服,便等於手中權力被肯定,是她執行任務成功的獎勵,以後回京,是可以立在朝堂聽政的。
這是一種特殊的榮耀。
此時,長公主隻要穿上朝服,便可親自坐堂主審,替他們洗清身上所背負的冤情,而不是帶著尊貴身份旁聽,隻在必要時提醒示意。
這對他們來說,乃大好消息。
夜夢天已解下氅衣,充當貼身侍女幫金暮黎穿好端莊貴氣的金絲繡凰袍,又為她打理雪發,插上金玉鳳簪。
“你這服侍人的手藝不太行啊,”金暮黎看著鏡子調笑,“頭發再給你多梳幾次,怕得掉光光,成有史以來第一個禿頭公主。”
夜夢天連忙道歉並保證“下次定能熟練,再也不扯疼你。”
“乾什麼?你不會是要拿昱晴川練手吧?”金暮黎好笑道,“可彆禍害人家。頭發拽光光,讓他上哪兒找媳婦兒?那憨貨已經夠遲鈍,再弄個禿子,得打一輩子光棍。”
“不找他,”夜夢天溫笑,“喚幾個婢女小廝即可。”
他矮身將自己也映在鏡中,看著美人藍眸“暮黎……”
一聲動情低喚,唇觸耳廓,吻了吻。
金暮黎輕輕一顫,扭身就薅住他的衣領,拉他再下俯幾分的同時,自己抬臉迎上去。
甫一相觸,唇齒便激烈糾纏。
金暮黎愛極這種感覺。
她不喜歡從始至終都綿軟無力的溫柔親密,夜夢天正合她的胃口,能滿足她的需求。
夜夢天則是每每親她碰她,身體就立馬有感覺。尤其是莊重感極濃的公主朝服,更勾男人的心,有種想將它撕碎、打破禁忌的衝動。
那是朝服獨有的極端誘惑。
金暮黎一直仰著頸,脖子有些發酸。夜夢天善解人意,唇齒不離地將她抱起,攬在懷裡,繼續深吻間,手臂越箍越緊。
兩人喉間逸聲,親得幾乎無法呼吸,身體已處在爆發邊緣。
然而事情總不如人意。
就在金暮黎被壓向妝台,兩人烈火欲焚一觸即發時,傻大個突然繞屏風闖了進來,粗聲嚷道“公主殿下,長尾雞烤好了,還備有各種佐料,可以~~”
眼珠子呆愣住,“你們……在做什麼?”
夜夢天猛回頭,厲喝“滾出去!”
傻大個頓時被嚇跑。
金暮黎微惱之後,笑出聲來。
興致被打斷,夜夢天隻好將她扶起,吻吻她的鼻,無奈歎氣。
“走吧,先吃雞,”金暮黎走向堂廳,“正好跟我說說接任者的人選。”
若是在野外,她自然是直接抱著整隻雞啃,可她現在套著個公主身份,那樣狼吞虎咽磣巴巴的,夜太難看。
她這假公主囂張冒充也就算了,總不能還不幫人家兜著點兒體麵。
烤熟的雞肉被片成小塊兒趁熱端上來,幾個白瓷碟裡備著調料或蘸醬,想吃什麼口味,可以隨便選、隨便更換。
夜夢天本要按規矩隻站著伺候,金暮黎卻讓人另搬一張食案軟毯,和她一起享用。
不過,在用之前,夜夢天先令所有經手之人都挨個兒嘗一塊,確認無毒,才讓金暮黎下筷。
金暮黎就那麼穿著朝服吃東西。
不是不想脫,而是不能脫。
她處於一點即燃、一燃就炸的境界,脫衣服這種極具暗示性的曖昧舉動,還是彆做了。
雖然隻是最外一層。
但經不住想象與撩撥。
之前差點沒控製住,被無意打斷時卻覺很不妥。廊下院子那麼多人,她又是個憋不住激昂出聲的主兒,若讓眾多耳朵聽了去,以後真正的長公主咋辦?
這些人可不是真正長公主的貼身丫鬟和近衛,還是給她留點兒臉吧。
“全都下去,這裡不需要伺候,”身穿象征莫大殊榮服飾的金暮黎吩咐廝奴婢女,“讓傻大個把紀昌裕帶進來問話。”
躲在廊柱後發愣的傻大個聽到喚聲探出頭來,將紀昌裕拖進正廳。
紀昌裕跪在廳中,聞著烤肉香,眼睛發直。
他原本就餓了一天一夜,那能吃能裝的肚子早就咕咕叫。
此時彆說烤肉,即便隻是蘸料的香味兒,都能讓他流口水。
可惜沒他的份兒。
隻能眼饞饞地望著,不斷做乾巴巴的吞咽動作。
金暮黎沒有馬上問,先晾他一會兒“誰來接手斑陸城事務?”
“先由周廉使周誌通暫為接管,”夜夢天見她瞧著自己,立即解釋,“周誌通乃先皇朝臣,年輕時擔任過正七品大理寺評事,以善於斷獄而聞名,後改任禦史。他原本是個敢於諫言、不避權貴的正直廉潔之士,但直言賈禍,在百姓眼中無比珍貴的優點,最後卻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