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山崖邊,靈蝶彙報過所見所聞後,隱入主人手腕肌膚。
“竟是想培育一隻屬於她自己的強悍靈獸麼?”青羽放下衣袖,輕喃自語,“既能當寵物又能當坐騎的奇特靈獸?”
靈蝶帶來的消息自是不會有錯,可……
還是有種半信半疑的感覺。
崖日西映,青羽靜靜佇立。
時間旋踵即逝。
兩個時辰後,雪麒從沉睡中醒來。
青羽發現她變了許多。
起碼不再欺負小虎犢。
不僅不欺負,還百般照顧,萬般包容。
先是將青羽為她準備的食物,都遞到虎犢麵前,給他搪饑。
虎犢既意外又開心。
後在飯莊二樓包廂用餐時,沒有化成人形的雪麒不僅將香噴噴的鯖魚炙肉推到虎犢麵前,還抬起爪爪示意青羽,請他幫忙盛饌舀湯。
小虎犢覺得雪團兒嬌氣包,突然變成了暖心大姐姐。
青羽則以為她恢複了記憶,然而觀察一陣後,卻發現並沒有。
他一時竟猜不出雪麒如此變化的原因。
雪麒自己也說不清楚。
隻覺在年齡上,小虎犢似乎比她小很多很多,是個該被照顧與嗬護的崽崽。
豐肴腆饌,半個時辰後,小男娃的肚皮又吃撐了。
雪麒在食物堆到他喉嚨口之前,用爪爪推走盤子,獸語說道“晚上不能吃太多,會難受。”
言罷,還抬起小爪,安撫性地摸摸他的小光頭。
虎犢本想奪盤碟的手,在刹那間驟然縮回。
他被雪麒的溫柔目光驚悚到。
一向張牙舞爪、蠻橫霸道的小奶獸,居然露出老祖宗般的慈祥表情慈祥笑,他不悚栗才怪。
隻聽“嗖”的一聲,他竟快速化形跳下木椅,貼著牆根兒往裡挪。
青羽愣了愣,被逗笑“虎犢你乾什麼?”
虎犢搖搖頭,繼續蹭牆走。
青羽看向背對自己的雪麒。
那肉毛團兒正默默凝視自己的小爪爪,好像在思考怎麼摸著摸著,被摸的腦袋瓜兒突然嚇跑了?
青羽也思考就在眼皮底下的兩個小家夥,剛才發生了什麼?
虎犢蹭到牆隅拐角才縮著不動,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雪白毛團兒奶凶奶凶的小獸妹是不是發燒了?
或者……被鬼附了身?
哎喲呸呸呸,她可是冥尊的小寵獸,誰敢不長眼附她的身?不是找死麼!
那……真是發燒了?
虎犢想了想,又跑回來,化成男娃爬到椅子上,伸出肉嘟嘟的小肥手,去探雪麒額頭“不燒啊。”
雪麒一爪子拍掉他的手,瞪著小藍眸凶巴巴道“燒什麼燒?傻子!”
虎犢鬆口氣“正常了。”
青羽看著他倆,覺得甚是奇妙有趣,忍不住低笑出聲。
就在這時,緊閉的包廂房門被人從外麵敲響“青羽,暮黎!”
夜夢天?
青羽微蹙一下眉,還是起身將門打開“你怎知道我們在這裡?”
“我……”看似青山玉樹、溫文爾雅,實則焰石烜火、狂熱激烈的皎月男人遲疑著,“我怕暮黎丟下我,便、便……”
青羽斜睨他“便什麼?”
夜夢天做了虧心事般微垂眼簾,蓋住琉璃眸“便下了追蹤用的入體蓀。”
“入體蓀?”青羽奇道,“我怎麼沒聞見?”
說著,還幾步跨回桌前,將雪麒撈入懷中,轉著圈嗅。
入體蓀這個名字雖是第一次聽,但凡屬香草做出的氣味之物,應該都逃不過鳥獸鼻子。
可從山穀離開到現在,都幾個時辰過去了,他居然沒聞到。
夜夢天釋疑解惑“入體蓀入體三個時辰,方有效果。”
難怪。
青羽瞬間放心了原來不是自己的鼻子出了毛病。
也在此時,才終於嗅到那股極淡極淡的香味。
然而,香味散發最濃鬱的地方卻是……屁股?
青羽似被點了定身穴,陡然僵硬“你、你不會是……”
一向從容自若的夜教主麵露一絲羞澀“正是那個……那個什麼……的時候……借機下進去的。”
親耳聽他承認的青羽頓覺天雷滾滾,被劈得外焦裡嫩。
神鳥即便活了十幾萬年,此時也頗覺尷尬,連抱在懷中的小雪獸,他都覺得有點燙手。
於是,燙手的小家夥被扔了出去。
夜夢天欣喜接過“暮黎!”
雪麒連嗅的動作都沒有,就安心窩在他掌中,蜷身閉目。
夜夢天輕撫小奶獸頭頂那撮毛茸茸,目光溫柔。
青羽已神色如常“坐吧。”
夜夢天隨便走到一張空椅旁。
青羽見他注意力全在雪麒身上,根本沒看桌椅,隻是憑感覺坐下,不由問道“幼小狀態自是可愛,可若換成龐獸模樣,你……不害怕,不嫌棄嗎?”
夜夢天聞言,微微抬眸,隨即又落回雪麒身上“隻要是暮黎,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青羽輕輕頷首,露出笑容。
他見過太多修煉有成的仙神鳥獸與人界產生感情糾葛,可最後的結果,無一不是凡人見到尖咮巨齒、鳥獸原形時,嚇得拔刀射箭,恨不得遁地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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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的不說,近的如人界帝王,在得知真相時,也無法接受對方是隻鳥。
惟夜夢天是個例外。
不,還有易錦。
他是另一個例外。
夜夢天有過驚異,易錦有過恐懼,但兩人唯獨沒有嫌棄。
且不恤人言。
這是雪麒的運氣,也是青羽倍感欣慰之處。
但凡他倆流露出一絲嫌棄之色,他都不會再讓二人靠近雪麒一步。
正想著,忽聽夜夢天的肚子唱起空城計。
抬眸望去“還沒吃飯?”
夜夢天的臉頰飄過一絲紅暈。
青羽出去喚堂倌。
三菜一湯,隻要有現成食材,能快速上桌的,隨便什麼都行。
堂倌痛快應下。
不挑剔就好說,否則耽擱打烊,他便多累幾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