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的封地茵蒿城。
流風長公主及最受寵的最小皇子,皆戴農民所用草帽,頂著炎炎烈日站在專門劃撥出來的實驗田邊,觀察野敗與本地品種雜交。
經過培訓的一百人中,離茵蒿城較近的幾個隊員陸續趕來,聽一身農夫裝扮的七岩太子實地講解。
畢竟之前隻是通過畫圖口頭學習,誰也沒見過“野敗”實物。
如今有了真東西,大家對新事物的了解才更加透徹。
隻有真正了解,真正學會,帶“野敗”分赴全國與不同品種的水稻進行雜交,才會順利無礙。
之前經過閻奇琛的多番解釋,百裡釗、百裡宸終於明白一點“天然雄性不育株”到底什麼意思。
但什麼自花授粉、異花授粉、公禾、雜交雙親遺傳性、不育係、保持係、恢複係等陌生名詞,卻是越聽越頭大,越聽越糊塗。
好在百裡釗隻是個出資做決策的,無需多懂多精通,隻要胼手胝足不言苦的閻奇琛能把試驗搞成功,便不枉費她的所有投入。
按照兩人共同想法,閻奇琛將“野敗”試驗分成兩組進行對照。
一組用的是普通田泥,另一組則是運回來的沼澤地爛泥。
如今不到三日,兩組“野敗”的長勢,區彆便已極其明顯。
百裡釗看著迅速成長的爛泥“野敗”,心裡異常激動“藏過雪麒魂珠的沼澤,果真與眾不同!”
她轉過臉,麵色有些複雜,“現在知道父皇有多偏愛你了?”
百裡宸難得笑得像個傻子。
爛泥離開沼澤後不僅惡臭消失,且養在泥中的“野敗”長勢旺盛。
這樣下去,根本不需要正常水稻生長的天數,“野敗”就能長出大量沉甸甸的稻穗,加倍增產。
他百裡宸什麼都不乾,隻躺床上睡大覺,就有數不完的進賬。
至於給母水稻找兩個丈夫,他既聽不懂,也不想懂,隻要有錢充實府庫,閻奇琛愛怎麼找怎麼找。
“我先回京處理公文,順便跟父皇求道旨意下發全國,令各道各城地方官全力配合團隊成員及其所開展的雜交試驗,三日後再過來,”為了親眼見證,百裡釗甘願不辭勞苦多跑幾趟,“這裡若有異常情況,立即飛書向我稟報,片刻不得耽擱。”
父皇沉迷於修煉,禦案上的奏折她必須儘快處理。
另外,按照計劃,惠民醫院的醫師招聘工作會在明日正式啟動,她必須連夜趕回去。
周不宣太辛苦,她不能把所有重擔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百裡宸聞言,立即舉手保證“大皇姐放心,小十六定不負使命!”
閻奇琛微微背身。
百裡釗牝雞司晨,暗中攬權,奪了皇子們該走的路,百裡宸即便無心帝位,也須選個皇兄站隊。
如今卻在長公主麵前犯?,聽其號令,也不知是何感受。
不過話說回來,像百裡釗這般上能力震朝廷百官、下能屈尊駕臨農田的奇女子,確實不多見。
無暇多思,閻奇琛緊走兩步,掏出一封信“麻煩長公主殿下轉交。”
百裡釗一眼就看到自製信封上寫著“周不宣親啟”,她淡淡接過“有什麼要轉述的麼?”
閻奇琛搖搖頭“多謝長公主,奇琛想說的話都在信裡了。”
百裡釗微微頷首“派往瓊棠的隊員會繼續快馬加鞭往南行,爭取在十月中下旬抵達,尋找野敗。”
閻奇琛抱拳“多謝!”
原本隻是就近原則來此看看,然而就是這個讓他不抱任何希望的地方,居然找到夢寐以求的野敗。
不僅如此,還有令人無比驚喜的意外收獲~~能讓農作物快速成長、比沃土還沃土的沼澤泥。
這便是神力空間與科技空間的區彆麼?
有著神魔妖仙的世界,總是違背曾經的常理,超越固有的認知。
哪怕沒有顯微鏡,連放大鏡都缺席,他也能通過生殖性狀加直覺進行識彆,並進行最後確認。
“我們是合作關係,不必道謝。”
百裡釗說完,便轉身離去。
而此時,周不宣已因金暮黎不在而迅速出門前去四峰,看兒子。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人千慮,必有一得。百裡釗出遠門,她便多與金暮黎商量。
一來那是活了幾萬年的神獸,即便懶得與人界摻和,見的事情也比她多,聽聽前人經驗,總沒錯。
二則多與神獸溝通交流,才能拉近距離,增進感情,以後若有事求她,當比陌生好開口。
金暮黎帶善水回冥界後,早飯時間已過都沒回來,顯然是要在家待兩天,陪陪兒女。
如此,她便抓緊時間回趟四峰看昭昭,給那非人非獸的可憐孩子一個溫情擁抱,再塞點好吃的。
周不宣走後,妘宇然閒來無事,便坐四季常青的翠盈柳下,鋪紙研墨畫幺雞、筒、萬、條及東西南北中發白等各種麻將形狀。
完成後,魏庭枝拿著畫好的圖紙離開不過兩刻鐘,便迅速趕回。
妘宇然已經開始寫小說,畫插圖“交給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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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憾,”魏庭枝吩咐婢女煮茶,接著道,“他辦事,可放心。”
妘宇然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寫文寫渴了,有人遞甘泉,畫圖畫餓了,有人喂點心。
庭前枝,雲下柳,琴瑟和鳴。
善水走了,昱晴川不知道乾什麼,若非周不宣臨行前叮囑不可擅動山中那些堪稱琪花瑤草的各色靈株,但可去周邊幫忙,他此時仍不識趣,湊在魏、妘身邊。
“為何專叫玉芹翠衣來,”妘宇然正埋頭畫著,卻突然出聲,“是因為她們身體弱?”
“嗯,”魏庭枝承認道,“某人曾點名說那幾個身薄體弱,應多去紫螺樹下坐坐,如今機會難得,便將她們差到這裡伺候,畢竟平日裡瑣事繁多,哪有空閒專找紫螺樹。”
妘宇然沉默片刻,終究開口“把福禧、安康也叫來吧。”
“行,”魏庭枝立即答應,“你既用慣了他們,以後便不讓他們離你左右。”
妘宇然抬眼看他,似笑非笑“你心裡怕是不這麼說的。”
魏庭枝正要否認,轉念一想,又一把將他摟住,唇湊耳根低聲撒嬌“還不是倆小子有點缺心眼兒,生怕主子被碰壞了。”
“那你怎麼不想想他們為什麼擔心,還不是你……”妘宇然咬了咬唇,咽下後麵的話,隻伸手狠擰一把,“掐死你個喂不飽的狼!”
魏庭枝齜著嘴痛嘶一聲“真掐啊?”
“掐死你得了,”妘宇然毫不客氣地瞪他,“省得礙眼。”
魏庭枝直起腰打量他片刻,又躬身去捏他的臉“我~~”
眼角餘光瞥見婢女端著茶盤走過來,便舌頭一轉,“我弟弟生起氣來都這麼好看可愛。”
玉芹噗哧一聲輕笑,將茶盤置於案角“兩位少爺請用茶。”
魏庭枝揮手讓人走“忙去。”
玉芹應聲是,轉身退下。
宇然少爺人極好,自他來後,魏府每頓吃不掉的飯菜,都趁熱賞給下人。
如今府中體質最差的婢女廚娘都被帶到山裡伺候,不僅事少,還能呼吸到彆處沒有的濃鬱靈氣,對身體大有裨益。
二少爺說,這是三少爺的意思,讓她們記三少爺的恩德。
三少爺的恩德已經很多了。
單看福禧和安康,就知妘家堡的廝奴婢女有多福氣。
府裡下人多,總有喜歡拍馬屁的,拍得主子高興,便能借機提要求,或詆毀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