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淼解下腰間的長笛,橫置於唇邊,悠揚地吹奏起《漁舟唱晚》。
笛聲婉轉悠揚,如同晚風中飄蕩的音符,吹動了落日晚霞。
柳峰很快拿來古琴,就盤坐在師父身旁,將琴輕置於膝上。
待笛聲吹罷,他手指輕撥琴弦。
一曲《列子禦風》在落日餘暉中,緊接著笛聲悠然奏響。
琴音清越悠揚,仿佛風兒輕輕吟唱,雲兒輕盈飄逸。
每一彈,每一擊。
聽到張善雲的耳朵都仿佛在講述著他一生的修道生涯,以及求仙問道的執著追求。
張善雲閉上雙眼,靜靜地沉浸於琴音中,仿佛置身於禦風之境,得道飛升,逍遙天地間。
一旁的通淼握著短笛,正聽的入神。
突然曲調意境轉變,琴聲時而低沉哀婉,如泣如訴,讓人不禁感到心塞。
時而歡快明亮,如泉水叮咚,充滿生機;時而憂傷纏綿,如落花流水,充滿不舍……
一會,琴音振振,清越明亮,響徹雲端深處,似大鵬打破海底,扶搖九天而去,餘音嫋嫋不絕。
這時,躺在椅子上的張善雲,已然停止了呼吸,麵容安詳。
通淼回頭望去,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欲言又止。
他猜想小師叔柳峰應該早已知曉一切。
之前小師叔吩咐他吹笛時,便是在做一場最後的送彆。
在張善雲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柳峰就敏銳地感知到了師父生機的消散。
那一刹那,他的心仿佛被巨石堵住,琴音也隨之一變,激蕩起伏。
柳峰因此氣血翻湧,差點傷及心脈。
關鍵時刻,他祖竅內的寶葫蘆忽然滴溜溜旋轉起來,引導全身氣血重新歸於順暢。
琴音再響起,陣陣滌蕩人體五臟,像鳥兒飛出樊籠,遊龍脫出淺灘,逆勢而飛,遨遊而上。
隨著琴音的流淌,遠方的兩隻白鶴展翅飛來,它們身姿飄逸,如同白雲般輕盈,翩翩起舞,舞姿優美,仿佛在跟住在這兒的老友做最後的道彆。
柳峰看到了師父的魂魄,對著自己擺了擺手,飄飄然而去,有如列子禦風。
他默默地,祈禱著師父能夠在另一個世界裡繼續修行,再續仙緣。
一旁,通淼收起了悲傷的心情,又不禁感歎道“小師叔的琴技也超過了我啊!”
琴有三重境界,分彆是技,藝,道。
技弦與指合;
藝指與音合;
道音與意合。
柳峰和通淼的古琴的境界都到了第二重,這次柳峰在師父離世的悲傷之中,隱隱觸摸到了道的層數,快要進入“音與意合”階段。
良久,柳峰抱著師父的遺體,沉重而緩慢地回到了清風觀。
與此同時,通淼則趁著落日的餘暉,急忙趕往武當山的紫霄宮,報喪而去。
遵循著師父生前的遺願,張善雲的遺體被葬在了清風觀的後山上。
這個地方靠山背水,是塊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