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長生很是頭疼,他看了一眼圍住他騾車的一群書生,都是他爹的學生,也不知這群人是從哪得來的他爹死不瞑目的消息,非要跟著他回書院那邊祭拜。
家裡那麼多秘密豈能讓一群不相乾的人踏足,偏偏這群人自以為讀了兩本聖賢書,就在這跟他咬文嚼字。
明長生不好冷著臉,但是態度十分明確,他家現在不方便。
唐政看向明長生的臉色,他這個小師弟向來聰慧,也是最不好打交道的。何況上門祭拜本是他們臨時起意,沒有事先打好招呼,不便也能理解。
“既然如此咱們改日再登門拜訪,隻是長生,青山書院還打算開嗎?”
安平縣原本有兩家大的書院,一家是明德盛開辦的青山書院,另一家則是縣學,縣學雖說是官府承辦,但是他們都知道幕後是林大人聯合了墨香書齋一起操辦,裡麵的先生大半都是墨香書齋請來的,幾乎是錢家的一言堂。不僅學費高昂,光是每年筆墨紙硯的額外花銷都要不少銀子,偏偏縣學隻認墨香書齋的東西。
多少貧苦學子因為拿不出多餘的銀錢,隻能半途退學。好好的縣學辦成這樣不知是誰的悲哀。
好在青山書院迎難而上,給學子們一個選擇的餘地,他們才能多一個進學的機會。
兩家書院向來不對付,按理說縣學與一個普通私塾較量,完全是自降身份,也不知錢掌櫃抽了什麼風,處處針對。
唐政猜測應該是因為青山書院不僅束修低,教學質量也屬上乘。往年但凡過了縣試者基本都能過院試。這也導致很多學子猜測縣令大人聯合錢家作弊,導致青山書院成了錢家的眼中釘。
可比起能上得起縣學的富家子弟,安平縣還是窮苦百姓居多。舉全家之力供養一個孩子讀書,自然願意選擇青山書院。
哪怕他們明知道很多孩子會因為知縣大人設下的關卡過不了縣試。但是知縣大人到底不敢做的太過,每年還是有很多學子考中童生。
而一旦考中童生,哪怕不中秀才,也是極大體麵,更彆說青山書院考中秀才的學子每年遞增,加上明思湧三兄弟個個考中,青山書院名氣極大。
這樣的誘惑讓貧困的農家子們趨之若鶩。
唐政本就是農家子,可惜他還未來得及參加院試就鬨起了饑荒。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饑荒裡,哪知道全家咬牙保住了他,家中老父、老母都已經沒了,等過了孝期再參加院試也要三年後了。
唐政想留在青山書院,哪怕老師不在了,但他知道老師的三個兒子學問也是極好。
隻要跟在他們身邊潛心苦讀,他總會熬出頭。
明長生搖頭“暫時不會招收學子,家父剛走我和大哥二哥也沒這份心情。”
唐政有些失望,不過開不開辦書院是明家自己的事情,他再急切也不能強迫人家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他剛要告辭,明長生道“雖不開辦書院,但我與大哥商議打算開一家書齋,到時候怕是還要麻煩各位師兄幫忙抄寫書本,價格也按尋常書齋的價格。”
還能有這樣的好事?
幾人麵麵相覷。
都是窮書生,往常除了必備的四書五經,和考試必考的書目,其他能接觸書本的機會極少。而錢家的墨香書齋雖然也要抄書的,卻因為他們是青山書院學子的關係,並不會將書本交給他們抄寫。偶爾例外不僅要交押金,每次交貨多有挑剔。幾次之後唐政已經放棄抄書這項活計,如此一來,家中日子越發難熬。
唐政這次本想著舍下臉麵去求求錢掌櫃接點活計,哪知道半途遇見同窗這才知道了恩師已經不在的消息。
幾人商議過後決定去書院拜訪一番,不想半路遇見明長生。
唐政本就為銀錢的事情發愁,如今恩師一家緊要要開起書齋,如此一來彆的不說,自家人肯定不會難為自家人,他們也算多了一份進項。
唐政激動地有些哆嗦。
如果恩師一家當真要開書齋,對他們來說隻有數不儘的好處。
唐政臉色微紅,因為激動,他甚至有些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唐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若當真如此,哪怕不給錢,我們也願意幫師弟把書齋開起來。”
“是啊,安平縣隻有錢家的墨香書齋,往日可害苦了我們。”
魏宏義擔憂道“師弟要是開辦書院可會惹錢家不快?如此一來,錢掌櫃怕是更要針對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