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衣和冷白衣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晏九黎,正要說話,忽然一絲血腥味鑽入鼻翼。
六人目光齊刷刷落到元墨肩膀處,一並匕首插在那裡,露在肩膀外的刀刃泛著森森寒光。
時間仿佛有片刻靜止。
“這應該跟你無關。”晏九黎聲音冷淡,抬腳邁上石階,跨進大門,“夜玄衣,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夜玄衣回神,視線從元墨肩胛處離開,默默跟在她身後,斂眸回道:“弓箭手都準備好了,但是……”
晏九黎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
夜玄衣眼觀鼻鼻觀心,神色恭敬而沉穩。
其他五人神色皆有些凜然。
就連平日裡最活潑的話嘮靳藍衣,此時也跟個鵪鶉似的,一句話不說。
“但是什麼?”晏九黎聲音沉冷,“怎麼不說話了?”
明晃晃地把“弓箭手準備好了”這句話說出來,是故意想告訴元墨,府裡有弓箭手在等著他?
晏九黎不得不懷疑夜玄衣的居心。
他到底是軒轅墨派來的,還是元墨的手下?
軒轅墨,元墨。
晏九黎眉頭微擰,想到方才那陣熟悉的冷香,眼底劃過一抹深思。
她似猜到了什麼,緩緩轉頭看向元墨,卻見他負手站在一旁,身姿挺拔瘦削,眉眼氣度懾人。
哪怕肩膀上還插著一柄匕首,他好像也完全沒感覺似的,那麼漠然而深沉地看著她。
晏九黎突然覺得他身形格外熟悉。
腦子裡隱約浮現一些猜測,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長公主府走去。
元墨不發一語地跟在她身後,其他六人沉默如影子般,哪怕穿得花枝招展,也難掩此時低眉垂眼的態度。
晏九黎不是個蠢人。
她隻是在西陵那幾年裡對國師府留下的陰影太重,而大多時候,她都是在神誌不清的時候才能見到元墨。
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她隻能影影綽綽看到一個黑衣身影,隔著珠簾或者帳幔跟她說話。
她能聽到他的聲音,帶著一點刻意壓著的語調。
後來元墨被罷了國師一職,還被西陵攝政王派人追殺。
外麵傳言是因為攝政王對她有了感情,開始後悔把她送去國師府,並且對國師生出殺氣是因為嫉妒。
他要毀了那個擁有過她的男人。
再然後……
晏九黎一步步走向鳳凰居,麵色冷到了極致。
再然後,國師元墨徹底失去消息,她又回到了攝政王府,隔三差五能聽到攝政王派出去的探子送回來的消息。
今兒說他逃到了西北,明兒說他逃到了東南,但她始終都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麵。
雖然她心裡清楚,就算有機會見到,她也沒辦法做到把他大卸八塊,可她還是想複仇。
所以她要回齊國。
即便攝政王極力挽留,開始低聲下氣哄她留在西陵,並承諾給她正妻的位子時,她都毫不猶豫地推拒。
她要回到齊國,她要掌權,她要成為位高權重可以主宰他人生死的人上人,隻有這樣,她才能做到把昔日的仇人一個個誅殺殆儘。
包括那個親手把她推入深淵的,西陵攝政王軒轅墨。
鳳凰居安靜得不正常。
大樹上,屋簷後,高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