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宮裡那位的猜疑也會煙消雲散。”蘇傾玥說這話時,眸中一片冷意,“他甚至會覺得,他養了一條好狗。
這條狗空有野心,卻不懂何為運籌帷幄。對於我自掏腰包為難民建房子,讓難民為西北將士做鞋子,做棉衣的種種行為,也隻會當作是我急於表現,急於邀功,急於在還未見麵的西北將士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可,真是這樣嗎?
蘇傾玥承認是這樣不假,可她的野心,遠非如此。
她要的,是薑夕政現在坐著的那個位置。
等著瞧吧,終有一日,薑夕政會為他今日的掉以輕心悔得腸子都青了。
在這男尊女卑,男子享有絕對話語權的世道,誰又能想到她這被男子所輕視的女流之輩,謀劃的是那萬人之上的位置呢!
明月聽著蘇傾玥的話,能清晰地感受得到身體裡的血液活躍得厲害,她站在這裡,隻覺熱血澎湃。
作為主子的心腹,她懂主子此番用以身後的動機,“這樣一來,民心、軍心,都將成為小姐你手中的囊中之物。”
對明月僭越的話,蘇傾玥並未出言嗬斥,隻道“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此話隻可在我這裡提提罷了,你是我的人,要時刻銘記禍從口出這句話的含義。”
明月頷首,明媚臉上笑容藏不住,“小姐教導,奴婢自銘記於心。”
清婉與青鳳結伴而來,映紅半邊天的晚霞灑在二人身上。
“小姐(小姐)。”姐妹二人同時開口,異口同聲。
蘇傾玥與明月齊齊朝二人看去。
“長公主與三公主已將黃金和人送到郡主府,丞相府的兩位公子,也將銀子一並送到。”清婉一通稟報後,她方道“三府的人並未離去,都在前院候著,要等小姐你親自驗收。待確認無誤後,他們才會離去複命。”
顯然,長公主與三公主,蘇懷欽與蘇淮韜,對蘇傾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蘇傾玥主仆四人到前院時,院子裡已經點燈。
秋風起,吹得樹葉簌簌作響。
那並排站在廊簷下台階前的六名男子,其身型也被光映照在地上,影子拉得老長,他們麵色不虞,周身氣息壓抑沉悶得讓人看一眼便覺胸悶氣短。
很顯然,對於自身脫離困境,恢複自由身一事,他們並未覺得高興。
於他們而言,有何可高興的?
不過是從一個困住他們的牢籠裡開,經手輾轉到另一個牢籠,繼續以色侍人,看主子臉色行事,為討主子歡心,不得不賠著笑臉虛與奉承。
他們這一生,本就身不由己不值得的。
蘇傾玥還沒到前院呢,遠遠地便瞧見那矗立在台階前,周深怨氣極重的六人。
眉頭一挑,蘇傾玥知曉這六人必是長公主的前駙馬,三公主的麵首們。
椅子已經擺放好,其上還用心鋪了暖和柔軟的墊子。
三府下人一見蘇傾玥,那是謹遵主子之托不敢托大怠慢,一個個迅速行禮,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唯恐禮節不到位被挑刺,他們回去複命被主子責罰。
蘇傾玥命三府下人起身後,便吩咐蘇嬤嬤帶領明月幾個心腹婢女驗收黃金白銀。
在蘇嬤嬤等人驗收時,蘇傾玥則是端著茉莉奉的茶打量著站在她麵前的六人。
六個人,不同的風格,不同的氣質,各有各的特色。
如竹韌在骨中,如風放蕩不羈,如刀沉而有峰,如畫濃墨重彩,如酒唇齒留香,如玉溫潤而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