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侯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言行舉止很奇怪,明明對方的行動很可疑,他該警惕。
但瞧著對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子,他卻不知為何心生不忍,甚至想伸手將人扶起來。
北安侯上陣殺敵,手染無數鮮血,他自知自己不是良善之輩,不會輕易對一個素未謀麵的年輕人起惻隱之心。
對於自己的反常,他一麵警惕防備著這個年輕人,一麵又無法抗拒自己想要靠近這個年輕人的衝動。
陶潛見北安侯無動於衷,他趕忙解釋出聲“請侯爺放心,我不是壞人,也不是敵國細作。侯爺於我有恩,再造之恩,生之恩。
我來,是有些事要告訴侯爺。這些事,關乎到北安侯府所有人的未來。”
按照平時,有人膽敢跑到自己跟前來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他會直接一掌將人劈得當場吐血而亡。
可他今日的反應實在奇怪,他竟然沒有動怒。不僅沒生氣,還信了這個年輕人的話。
北安侯想了想,對隨從吩咐道“搜他身,確定沒攜帶武器,再帶他來見我。”
陶潛被北安侯府下人帶去搜身檢查,這一折騰便花去一盞茶的時間。
再見北安侯,陶潛一顆心依舊是洶湧翻滾。
這是他的祖父,他心中真正的英雄,他人生圭臬。
這個一直活在他記憶中的英雄,如今他因緣巧合回到過去,重新與心中逐漸模糊消逝的英雄再見,他這顆心又激動又澎湃,又自責萬分,隻覺愧對眼前人。
北安侯坐在石桌前,桌上放了茶水點心,桌上的茶水才沏的,正冒著滾滾熱氣。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北安侯雖未回頭,可全副心思卻已在來之人身上。
偌大的後花園除了北安侯與站著未語的陶潛外,再無第三人。
“說吧。”北安侯端起桌上滾燙熱茶,也不喝,隻是用杯蓋撥弄著茶葉,“你最好保證你開口說的事具有說服力,不然我定叫你有來無回。”
陶潛聽著北安侯略帶威脅的話語,他隻覺倍感親切,他邁開腳從北安侯身後繞到其麵前,隻聽得‘咚’的一聲,他人已直挺挺跪了下去。
雙膝跪在青石板地上,骨頭與堅硬石頭的碰撞,疼痛感鮮明。
可這不值一提的疼痛感,遠遠不及陶潛接連經曆的死亡屠戮。
北安侯端茶的手一晃,茶水溢了出來,好在他反應迅速,才沒讓茶水燙傷。
“說事便說事,為何又要跪下?”北安侯也沒讓陶潛起身,他心知麵前這人定是有著難言之隱,所以才會見了他接二連三跪地不起。
這樣一來,他對於眼前這個人年輕人接下去要說的關乎北安侯府所有人生死的事,很是好奇。
陶潛跪下後,他眼眶紅紅的看著比記憶裡年輕了不少的祖父,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他必須速戰速決,也必須珍惜這得之不易的時機,在離開之前讓祖父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規避風險,不讓北安侯府落得後世那樣的下場。
“祖父,我是潛兒。”陶潛直接開口,聲音輕顫,他也怕眼前人不信他,隻當他的肺腑之言乃是信口雌黃之言,不等眼前人勃然大怒,他忙道“我從後世來,從二十年後來。”
陶潛話說完,他朝著北安侯磕頭,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
北安侯縱然做足準備,心裡也有預警,可當他親耳聽到陶潛這一席話後,整個人還是怔愣住。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