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華被許大人扶住,他朝人搖搖頭“無礙。”
嘴上雖說這般說,可心裡卻是一片荒涼。
不過短短半月,怎麼就死了呢?
陳佑華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他問那女子“她不是說過,她賣藝不賣身嗎?”
“雖說是這樣,可身在這青樓中,自己的身體可容不得自己做主。”那女子眼中流落一絲無奈和認命,“她生得好,才藝也在眾姐妹裡位列翹楚。媽媽可舍不得她這棵搖錢樹隻賣藝不賣身,自然是會想儘辦法推她入這深淵沼澤。
那一日,她哭得梨花帶雨,聲音淒婉哀求媽媽。她說她已有意中人,她要為意中人守身如玉。媽媽哪裡會信,直接決定她當晚接客。
我們讓她趕緊去找她的意中人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中,可她笑得一臉絕望的看著我們,她說我與他不過隻見了一麵,如何知曉他的名字,住所——”
那女子說不下去了,她已經絲帕捂臉低聲哭泣。
許大人見陳佑華仿若被吸走精魄一般,他忙朝那說話的女子看去,“可有她的畫像?”
總要確認一番,可不能白白的為了不相乾的人傷心欲絕。
那女子被許大人這一問,愣了一下,然後連連點頭“有的。”
不等許大人開口,那女子已經自華服男子懷中起身,繞到屏風後不見了身影。
等那女子從那屏風後走出來時,她手中已經多了一幅卷起來的畫。
“我們自幼便在這間青樓一起長大,彼此間的感情是極為深厚的。得知她死訊,奴家心中自是悲傷不已。在她遺物裡有這幅畫,奴家想著留個念想,便私自留了下來。”那女子解釋間,人已來到陳佑華跟前,她將畫雙手奉上“公子請過目。”
許大人早已鬆開被他扶著的陳佑華,就要上前接過畫,隻是他的動作遠沒有陳佑華來得快,伸出去的手也撲個空。
畫被陳佑華拿走,許大人隻得收回手摸摸鼻子。
陳佑華拿著畫緩緩攤開,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希望畫中人不是她,可隨著畫被打開,畫中人呈現於他眼前,他心中最後一絲幻想徹底幻滅。
是她!
可是,她死了,他來得太晚了。
若早知她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當日他說什麼也會強行為她贖身帶他走。
他不缺銀子,缺的是行動力。
悔之晚矣。
“她死了。”陳佑華看著手中畫,終是接受事實,他問那女子“她葬在何處?”
他想,帶不走她的人,帶走她的骨灰,將她葬在他的府邸裡,種下一棵樹,也能當作是她陪伴著自己。
那女子輕聲歎了口氣,“像我們這樣的人,死了就死了,哪裡還能被人好生安葬。一張破草席卷了,往亂葬崗一丟,成了山間野獸腹中食物,便是我們的歸宿。”
這話就是告訴眼前人,彆想了,隻怕是屍骨無存。
縱然你能找到殘存的屍骨,可是在那些斑駁跡跡不成樣的屍骨裡,你能確定哪一具具白骨是她呢?
陳佑華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錘,險些喘不上氣來。
他走了,帶著那幅畫如幽魂般往外走去。
那女子見狀,忙道“公子,那畫——”
許大人在那女子沒將話說出來前,將幾塊金餅放在她手裡,見人看過來,他說“你那幅畫,我們公子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