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歸東村,走到村尾,便是藥婆婆的院子,繼續往前走,出了院子往北再走上一炷香,便是一片藥田。
平日裡藥婆婆大半日的光景都是在藥田裡度過的。
嶽彎彎自從腿傷好了以後,也會跟著藥婆婆一起到藥田裡去“伺候”這些藥草。
“婆婆,你給我治腿的時候,是不是用過這種草?”
嶽彎彎蹲在田埂邊,看著腳邊的雜草,問道。
“你認識?”
“接骨草嘛!又名陸英。”
“不錯,給你治腿的時候,用了不少陸英的汁液。”藥婆婆說完朝她招手,“這塊你之前沒來過,說說看,你都認識哪些?”
嶽彎彎沿著小田徑一邊走一邊看,
“這是半夏,這是馬錢子,唔……那個有點像毒箭木?”
她有些狐疑,藥婆婆卻點了點頭,“是,毒箭木。”
“毒箭木認倒是不難,樹枝呈乳白色,隻是這種植物已經非常罕見……”
“是,在山下不太可能見得到。”
“這是……斷腸草?”
嶽彎彎又被左前方的那一小片草給吸引住了,而後轉頭看向藥婆婆,“這一塊種的都是……毒草?”
她反應再遲鈍也發現了這一點。
“毒草?”
藥婆婆輕笑,“不錯,陸英,半夏,毒箭木,甚至是鉤吻,也就是你說的斷腸草,都是以毒性聞名。但隻要利用的好,毒草也可以用來救命。”
“這句話我師……父親也說過。”
嶽彎彎下意識接了句,險些就把師父二字冒了出來。
“彎彎,你的鼻子靈敏,對藥材藥性的認識和理解上也有些天賦,我讓你謄抄的藥草名錄,你抄一遍就能記下,這份天賦,老婆子自愧不如。”
“藥婆婆,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一直跟著你學醫。”
嶽彎彎走到藥婆婆跟前蹲下,言辭倒是誠懇。
“這麼說,你已經打算永遠留在雲歸山了?”
“……婆婆,我本來也沒有可能下山不是麼?”
藥婆婆沒說話,而嶽彎彎沉吟了下,道,
“婆婆,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問題,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問你。”
“問。”
“我被寨主當作奸細吊著的時候,你……為什麼救我?”
“醫者救人,還需要理由?更何況你身上的傷,你的腿也都是我花費了心血的,用掉的藥草,丹丸不計其數。”
“可他們說我是奸細,你連奸細都救麼?”
藥婆婆突然轉頭看向她,
“你是奸細麼?”
“……我,我不是。”
“你既然不是,那我不就沒救錯人。”
“可……”
嶽彎彎還想說什麼,卻見藥婆婆的目光在她麵上的黑紗上多停留了片刻,良久才道,“已經很久沒見你摘下過臉上的麵紗了。”
嶽彎彎心一頓,而後抬手摸了摸麵紗上繡著的七色堇,淡淡道,
“戴著戴著就習慣了……”
說著她便抬手要去摘,而藥婆婆卻抬手,“不用摘,就這樣戴著吧。”
嶽彎彎的手有些僵,她強壓住自己的心虛和緊張,故作淡定道,
“婆婆,你肯收我做徒弟麼?”
“那兩個混小子我都收了,你這樣有天賦的,我還能拒之門外?”
藥婆婆說話的語氣還是一貫的冷硬。
但嶽彎彎知道,藥婆婆是這個山寨裡為數不多的心軟之人。
“那婆婆,你的名字呢?我能知道你的名字麼?”
“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