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鳴說罷,兀自坐在茅屋前的石階上,“金柱,給我倒碗酒,渴了。”
“好咧!”
金柱急忙去拿酒和碗,倒了滿滿一碗遞給蕭鳴,蕭鳴仰頭一飲而儘,空碗遞出,“滿上。”
就這樣來來回回連喝了五碗酒,見他擦了下嘴還要再喝,金柱也不敢再倒了,
“少當家,晚些時候您還要回山上,可不能太醉了。”
蕭鳴睨了他一眼,手一伸便直接把小酒缸拿了過來,“你們彆圍著我,做你們自個兒的事兒去。”
“……”
幾個人互相看看,也沒敢再去打擾。
蕭鳴搬著酒缸便往嘴裡灌……
而屋內的某人,聽著外頭幾個人說的話,還有那一遍遍飲酒的動靜,眼淚不自覺順著眼角往下滾。
她想過自己可能會遇到危險,也想過自己可能根本到不了巽京。
可她真的沒想過,她連雲歸山都沒能下,她連山腳的石頭都沒摸到,更沒有想到,她被那禽獸淩辱毆打,隻求一死時,來救她的人還是……蕭鳴。
她滿口謊話,欺騙他的情意,私逃下山本是事實,被他抓到時,她便沒想過自己還會有好下場。
這個小山匪敢愛敢恨,在發現了她的虛情假意之後,一刀殺了她,也不足為奇……
可蕭鳴為什麼……為什麼還要編謊話來護她?
嶽彎彎不懂。
她的心徹底的亂作一團,無所適從。
“少當家……彆,彆喝了吧?天都要亮了,再這麼喝下去,一會兒其他弟兄來看到您這個樣子……”
金柱大著膽子提醒道。
而蕭鳴卻擺了擺手,清俊的臉上已經染上了熏醉的紅暈,“彆來打擾我……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彆打擾我賞月……賞月……可這月亮太圓了,我不喜歡……我喜歡……彎彎的月亮……”
“少當家,你真的已經醉了,誰不喜歡滿月啊!這月亮又大又圓的……”
“可我就是喜歡彎彎的……彎彎的月亮……”
“哦,您想說的是您喜歡彎彎姑娘吧……”
“……我喜歡彎彎的月亮……”蕭鳴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聽得金柱都不由掏了掏耳朵,“誒,您喜歡彎彎姑娘,這全山寨的人都知道啊!彎彎姑娘肯定也知道的!”
“可是……月亮不喜歡我……”
“……”
金柱跟著一愣,“這,這怎麼可能呢?”
“我隻當那一彎弦月,皎潔明亮,令人貪戀,挪不開雙眼,可那月輝清冷至極,不帶一絲暖意,回過神來,已經被凍的四肢僵硬,無法思考……”
“少當家,您這話說的實在太深奧,柱子也聽不懂啊,不然我帶你進屋,你有什麼話不如直接對著那‘月亮’講?”
金柱說著就要去扶蕭鳴,然而餘光裡卻多出一抹瘦小的身影,她裹著少當家的外衣,但仍掩飾不住她此刻的狼狽與慘況。
“哦?也不用進去了,您那‘月亮’啊,出來了。”
金柱是個有眼力的,話說完便一溜煙兒的躲到了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蕭鳴握著酒缸,眸子沉沉的……
醉意,他有,但還沒到察覺不出她靠近的地步。
“不躺著休息,出來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