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鳴將藥婆婆的頭和身體拚在一處,讓她躺在桂樹下,找了個塊布蓋上。
他摘下頭盔,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您好生歇息,待殺儘這些狗東西,鳴兒送您去淩絕峰,讓您葬在我爹身邊,可好……”
天邊泛著淺淺的灰白,蕭鳴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走著,曲三哥說的沒錯,整個村寨都被屠乾淨了。
他越往村裡走,那腥氣便越重,混在濃霧之中,沁的人眼暈頭脹。
火雲軍和洪城的士兵到處都有,他們喝著村裡婦人釀的果酒,吃著曬乾的肉脯,把村裡人過冬吃的乾糧扔在地上。
蕭鳴站在自己的小院裡,柴房裡早就是一片狼藉。
七八個士兵從屋裡出來,嘴裡念念叨叨著,
“這少將軍也真是的,非說那少當家有個什麼女婢,這裡裡外外我們都翻了幾輪了?也沒見著女婢的影子啊。”
“彆抱怨了,少將軍說有,那肯定就是有!”
蕭鳴從他們身邊走過,兀自進了屋子,那撒氣踢著院裡石頭的士兵見著,眉頭一蹙,
“屋裡頭都翻底朝天了,還進去乾嘛!”
“……我再找找。”
蕭鳴隻說了這一句,腳步都沒停。
“誒,他什麼意思?不相信老子?”
那士兵本來就火冒三丈,其他人急忙勸道,“隨他隨他,反正也沒事乾,我們再去彆處找找。”
那人離開前還啐了一口。
蕭鳴聽外頭已經沒了動靜,他走到內室,看著那張倒在地上被砍成了七八段的老檀木屏風,而後跨了過去,床尾有一個木箱子,箱蓋早就被拆散扔在了一邊,裡頭的衣服被褥更是被掀了個底朝天。
蕭鳴抽出劍輕輕的在箱底敲了幾下。
隔了一會兒後,又敲了幾下,如此反複數次後,隻聽“哢嗒”一聲,像是暗扣被打開的聲音從箱底傳來。
蕭鳴那已經在心底湮滅的希望,突地,又躥出了一點火苗。
而後便見那箱底的厚板從邊緣處被推起,蕭鳴急忙伸手將木板抬起……仙桃就窩在這一處暗格裡,她仰起驚懼和謹慎的小臉,看到蕭鳴的那一刻,情緒千變萬化,最終化作委屈。
“少當家……嗚嗚嗚……”
仙桃吸了吸鼻子,急忙舉起懷中的兩隻小兔子,“少當家,你看,仙桃沒有忘記你的囑托,把清蒸和紅燒都保護的很好!”
蕭鳴的心瞬時被擰作一團,“傻仙桃……”
仙桃從暗格裡爬了出來,“少當家,為什麼官府的人要上山剿匪?山寨裡從軍的從軍,留下的都是些受了傷的,還有老人孩子,為什麼……嗚嗚嗚……”
蕭鳴按住她的肩膀,
“仙桃,你就繼續躲在這裡,除了我,誰叫你都不要出來,聽到沒有?”
“少當家……”
仙桃似乎這才發現蕭鳴穿的是火雲軍的衣服,她瞳孔放大。
“外頭都是士兵,這裡他們已經翻過了好幾次都沒找到人,相對是比較安全的地方。”
“少當家,外頭的情況怎麼樣了?那些士兵衝進寨子就開始殺人,還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仙桃沒用,救不了彆人,隻能躲在這裡……”
仙桃泣不成聲,蕭鳴摸了摸她的頭,“傻瓜,你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經是個功臣了!”
“村寨裡的人是不是都……”
仙桃又不笨,見到蕭鳴發現自己時的眼神就知道,這暗格之外,定是慘絕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