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年,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後悔,後悔第一次在雲歸山上見到你,沒有把那根射向你的劍射進你的胸口!”
“每一天都在後悔,遇到你,在意你,喜歡你……”
“那,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為什麼要在我大婚之日出現……”
“你冰雪聰明,一顆七竅玲瓏心,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蕭鳴冷嘲完,便徑自走了出去。
周時顏卻站在原地,回想著方才蕭鳴那副恨毒了葉楚綰的樣子,竟是不自覺的身體打顫。
“噗——!咳……咳咳……”
葉楚綰喉頭一陣腥甜湧出,瞬間被褥上全是血,她一陣猛咳,胸前的傷口又被拉扯開來,那淺色的裡衣,像是綻放出一朵紅花似的……
葉楚綰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心魄都像被抽走了一樣。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慕容烈不是這樣和她說的,兄長也不是這樣和她說的……
他們說朝廷招安,而雲歸山的幾位寨主頑抗聖意,聖上雷霆大怒,遂命洪城蒙源出兵剿匪。
她知道此事以後徹夜難眠,甚至想要不打招呼便偷跑回燕州。
可是,人都沒出巽京就被慕容烈發現,慕容烈將她送回相府後答應她,他會去雲歸山勸降幾位寨主,他說蕭鳴在燕州軍內已有軍銜,隻要瞿寧王,燕州世子都開口相助,一定能扭轉局麵。
她哭著求慕容烈帶她一起去,可家人不同意,慕容烈讓她等,兄長也讓她等……
她失蹤半年多,爹娘雙鬢花白,師父四處遊曆尋她,卻不知所蹤,她無可奈何,隻能乾等……
她等了兩個多月,等來了雲歸山誓死頑抗,蒙源不惜代價,以火攻山,將幾座山寨燒成了焦土,雲歸山無一人幸存的消息。
她不信,她要去燕州,可爹娘以死相逼,她痛不欲生。
兄長不忍她如此痛苦,便替她去了一趟雲歸山……兄長回來以後,證實了雲歸山慘狀,親口告訴她,蕭鳴身中數箭,自墜懸崖。
那之後,她大病一場……
爹娘為她傷神,兄嫂為她憂心,偌大一個宰相府,就因為她,整日陰沉沉的,府中都無人敢開玩笑了。
她拾起自己的誌趣,練字,作畫,射箭,學醫……
忙忙碌碌間,裝作無事人一般。
起初爹娘還會旁敲側擊的試探,怕她把心事都藏心底,憋出病來,一直過了大半年,爹娘才確信她已經走了出來。
想想也是,不過是一個小山匪,不過相識半年多,如何山盟海誓,如何死生契闊,都不過是年少懵懂。
時日一長,再濃烈的情感,都會被衝淡。
起初葉楚綰也是這麼想的,可隨著時日變長,她卻發現白日裡想要忘記的,卻在夜間爬上她的心頭,鑽進她的夢裡。
她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個早晨,她枕著濕透的枕巾,已經數不清又有多少個夜晚,她沉浸在有蕭鳴的夢裡,不肯醒來……
蕭鳴,蕭鳴,蕭鳴……
這四年,她也一樣,每一天都在後悔,後悔跟慕容烈先回巽京,後悔自己沒有在軍營裡等他凱旋,時常悔的腸子都絞痛……
葉楚綰再度陷入昏迷,再有意識時,又過了兩天。
“葉姐姐……”
耳畔傳來的是周時顏的聲音,她離自己很近,但聲音卻很輕,透著涼薄,
“葉姐姐,你為什麼還不死?”
“……”
葉楚綰心一緊。
“這樣苟延殘喘的吊著一口氣,是想看我和蕭鳴成親麼?”
……成親?
“哦,蕭鳴還沒告訴你吧,我和蕭鳴要成親了,就在這裡,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