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長皺起眉頭，說“彆爭了，老梁你去把你侄子叫過來。”過了一會，梁懷就拉著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年輕人一直掙紮，年輕人的後麵還跟著兩個比梁懷年齡大點的中年人。
梁懷走到隊長麵前，喘著氣說道“隊長，我問過了，窩窩頭就是這孩子拿的。”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估計孩子吃不飽，就動了心思，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小隊長點了點頭，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他說道“你們自己家的事，自己處理好。”
等小隊長離開，曲香一下子站了起來，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去打那年輕人，她嘴裡罵道“小峰，那可是你弟弟妹妹的口糧，你怎麼能偷？你是不是想餓死他們啊！”
後麵的兩個男人一看情況不對，趕緊上去拉架，開口勸道，“曲香，你侄子不懂事，你彆和他一般見識。”
曲香一聽這話就更生氣了，大聲說道，“大哥，他都快娶媳婦了，你還說他不懂事，他就是故意的！
我省了半個月才省出來了那麼一點窩窩頭，準備拿回家給孩子們吃，結果被他偷吃光了，你外甥，外甥女還等著我拿糧食回去救命呢！這可怎麼辦啊？”說著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曲小峰看到他爹和二叔在前麵攔著，膽子更大了，對著曲香大聲喊道，“姑，你是我姑，我是你親侄子，我都快餓死了，你藏著窩窩不給我吃，你還是我姑嗎？”
聽到這話，曲香氣得渾身發抖，“你這麼大的人了，自己能乾活，每天都能領到吃的，我家一家老小都快啃土了，你還讓我把省下的糧食給你吃，你有沒有良心啊？要不要我把身上的肉割下來給你吃呀！”她越說越激動，伸手又要去打曲小峰。
她大哥二哥家的生活可比他們家好多了，小峰自己也掙著口糧，每頓吃不飽也不會餓死呀。
可是她家呢，一點糧食都沒有了，都靠吃草根過日子了，她再不拿糧食回去，真的就等著餓死了，她本來準備下午把窩窩頭送回去，現在呢，啥也沒有了。
曲大哥瞪了兒子一眼，嗬斥道，“你大姑為啥來工地上乾活，你不知道麼，你還去偷她的糧食，你老實說，窩窩頭你真的一頓吃完了。”
曲香的窩窩頭拚湊在一起差不多有十個窩窩頭，不可能一頓吃完，曲大哥認為兒子肯定把剩下的藏起來了。
看他爹和二叔逼問他，曲小峰想到大姑家的三個弟妹，有些訕訕，“沒，沒吃完，還剩一點。”
“後來呢？”馮母追問。馮青青三兄妹回來和馮母講了這件事，馮母就好奇後續發展，這不，馮父一到家，馮母就追問。
馮父看著一臉八卦的媳婦，彆說，這件事他還真聽說了，畢竟糧食的事情沒有小事，大家都比較關注，他接著說道“聽說吃了一多半，還剩一小半，哎，那些窩窩頭都是一點點從掰下來的，沒有一個完整的。”
馮母點頭，工地上乾活本來就隻能吃個五分飽，乾的還是重活，每頓能省下一口就不錯了，不可能有完整的。
她好奇地問道“就這樣就算了？”自己的親侄子偷的，想要回來也難呀。
馮父，“她自己的侄子能怎麼辦呢，不過他娘家大哥許諾每天省一點還給他們。但是家裡的老人孩子等不及了，最後，還是小隊長看她可憐，讓廚房給她拿了兩個，其他人又給她湊了點，讓她先送回家，總不能真看著家裡老人孩子餓死吧。”
下午，馮青青也偷偷送過去十幾個紅薯，她前世的娘也姓梁，不知道什麼原因，看到那個婦人哭得撕心裂肺的，她就難受。
她自以為瞞得很嚴實，但家裡的糧食都是有數的，馮母一看就知道少了什麼，聽大兒子說了來龍去脈，她歎了口氣，就當不知道吧。
馮母“這樣說來，咱村裡的日子還算得上是好的了。”
馮父點頭，“咱村有個深水井，遠處還有山，好了很多。相比之下，其他地方的情況要困難得多。我聽說有的地方已經開始剝樹皮、挖草根來充饑了。”
馮母抬頭看了丈夫一眼，慢慢地說道“其實，咱村裡也有些人家開始扒樹皮了。”
聽到這話，馮父震驚“怎麼會這樣？不是剛剛才買過一批高價糧嗎？”
他每天忙著挖水渠，對村裡的情況並不十分了解，沒想到有些人家已經斷糧了。
馮母解釋“其實也不是斷糧，隻是看到許家村的人都在扒樹皮，他們心裡也跟著慌張，怕人家扒完自己村的，跑到咱們這邊來扒，所以都想著先把樹皮扒回家儲存起來。萬一哪天糧食不夠吃了，這些樹皮也是個添補。
而且，買高價糧的隻有那幾家，最近氣溫突然升高，咱村深井裡的水位又下降了許多，大家才開始感到恐慌，現在再去買高價糧，已經沒有人賣了。”
“以前這個時候，還會下幾場雪，你看現在的溫度趕上往年四五月的天氣了。”馮父坐在門檻上，望著門外的天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他想起了過去的冬天，那時的雪花紛飛，大地被白雪覆蓋，寒冷而美麗。如今，氣候異常，溫暖的陽光讓人感到不安。
災年是肯定的了，馮父想起另一件事。
他皺起眉頭說“咱們村的水渠已經挖好了，西邊的橋馬上完工了，我們要換地方了，估計這兩天就要遷走。”
馮母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那不是沒法每天回家了？”
馮父點了點頭，“這次要去隔壁鎮，距離遠，來回不方便，隻能住在工地上，你給我準備鋪蓋。”
馮父他們是在第三天跟著工程隊離開的，村裡壯勞力一下跟著走了一大半，整個村子都安靜了下來，不安靜也沒有辦法，糧食告急，不上工的時候大家能躺著就絕不站著。
“國富，快快！後河的柳樹發芽了，咱們趕緊去捋柳樹芽。”馮青青三兄妹正在看書，馮衛民背著背簍跑過來喊道。
馮國良跑去開門，馮國富放下手中的書，動作迅速地將書本整理好，拿著背簍拉著妹妹就朝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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