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徹跪在地上,心裡卻想到了遠在京城的海蘭。
他離開的時候,海蘭還在高燒不退。
他求嫻主兒,希望她能讓嫻主兒給海蘭請個太醫,然而,嫻主兒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肯做。
她還說……如果有機會,她會跟皇上求情的。
淩雲徹也是忽然才意識到,他仿佛經常聽見她這麼說——有機會,等合適的時候,如今時機不合適……
他上一次聽她說這麼頻繁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呢?
是了。
他想起來了。
是在嬿婉失蹤,他求她幫忙找她的時候。
堂堂貴妃,竟然連個宮女都找不到。
她是真的太蠢,還是不願意?
旁人不知道嬿婉在皇後宮裡發生了什麼,她也不知道嗎?
她知道!
可她什麼都沒有跟他說!
要不是海蘭告訴他,他現在都不知道,當初嘉妃把嬿婉要走,是因為嫻主兒穿姚黃牡丹去皇後麵前招搖,還言語陰陽激怒了皇後,才叫皇後罰了嬿婉。
她真的……虛偽得讓人覺得害怕。
淩雲徹麵無表情地又跪了許久,終於聽見容佩道“起來吧,主兒睡不著,你去找隨行太醫要點兒安神湯。”
淩雲徹艱難地爬了起來,這個過程很艱難,他沒吭聲,往外走去找太醫更艱難,他仍舊沒有吭聲。
因為他心裡清楚,即便他說出了自己的難處,也隻會得到容佩的譏諷和批評,說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奴才的本分。
本分!
淩雲徹扶著牆壁一步步艱難地挪動,忽然看見前麵有人過來,忙尋了個地方躲藏。
他支著耳朵聽,聽見了熟悉至極的聲音。
是嬿婉。
不,現在他已經不配叫她嬿婉了,他得叫她貴妃娘娘。
他靜靜地等了許久,確定嬿婉一行人徹底走遠,才敢從草叢裡繞出來,往嬿婉離開的方向看。
她是……受召去皇上那兒的。
皇上是真的喜歡她,才剛到了圓明園安頓好,就著急見她。
仔細想想,她待喜歡的人,一向都是極好的。
他心中悵然若失,腦海中卻忽然響起了容佩嚴厲的嗬斥,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忙朝著太醫安頓的方向去。
等走出去很遠,他才驟然意識到什麼,本就耷拉的肩膀,越發耷拉下來,仿佛一隻被閹了,又無家可歸的狗。
轎輦上,嬿婉撐著腦袋昏昏欲睡,直到到了皇上住的九州清晏,才打起精神來。
春嬋扶著她下了轎輦,表情謙卑中帶著一絲喜慶。
隻是走了兩步的功夫,嬿婉就已經精神極佳,嘴角掛著柔婉可人的笑容,笑眯眯地加快步伐,往正殿去了。
進忠笑著行禮“娘娘可算是來了,皇上正等著您呢!”
嬿婉眉眼柔和“皇上的身子重要,以後再等本宮吃飯,你可一定要勸著皇上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