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瘦削嶙峋的臉頰眼窩深陷,滿是疤痕,猙獰醜陋,眼中卻終於有了彆樣的神采。
瞳榆大膽伸手,去拽他,“我叫瞳榆。”
“我叫……”他聲音越來越虛,神情恍惚著,想了很久才道“王熠。”
瞳榆道“好名字,我查查你名字該怎麼寫。”
她用手機搜索,捂住嘴道,“咦,你的名字怎麼像光一樣?”
原本萎靡的人聽到這話,鴉羽長睫一顫。
“你看看,熠,你璀璨似星光,你明亮耀眼,你有才華有智慧,光芒四射。”
王熠垂下眼,指骨攥起來。
瞳榆拉過他的手,眼眸看過去,“教我,寫熠。”
瞳榆大約在病房一小時,等到寫了十幾遍,少年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像是積壓多年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他蜷縮在床邊眼球猩紅,牙齒打顫,用力咬上自己的手骨,努力不發出聲音。
瞳榆默默推著手機過去,視頻裡是金秋美景,盛放鮮花,其中還不小心混入小貓咪。
過了會又站起身,將窗簾拉開,露出被死死封錮的窗口。
她沒說什麼,隻是將藥瓶遞過去。
王熠嘴唇哆嗦,對上瞳榆鼓勵的視線,拿出兩粒悶了下去。
瞳榆給他倒了杯水,在桌麵放了很多糖,遲疑著起了身。
王熠瞬間抬起頭,眼神急切又慌張,像是個被拋棄的孩子。
對上他,瞳榆莫名想到瞳也。
心裡酸酸脹脹,真的不是滋味。
最後還是拿起病例表,邊後退邊道“你會出去嗎?好好聽醫生的話,做題目,帶我去買糖。”
王熠大口呼吸,踉蹌起身想跟上去。
瞳榆說了伊琳的花店名,“你以後出去了,可以到這裡來找我,很近的。”
“王熠,要照亮自己的世界。”
說完這句話,瞳榆果斷關了門,拿出鑰匙反鎖。
好像,聽到了哭聲。
瞳榆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以後要是還有這種事,再也不接了,真是討厭情緒不受控,被拉下牽扯的感覺。
不過……瞳榆相信,他們會很快再次見麵的。
仄而勒恪絕不會無緣無故讓她當好人,就像楚冰一樣,這個少年絕對不簡單。
在聊天相處中,他的症狀還算好的,隻要願意,很快。
瞳榆望著資料腦殼疼,兩個小時都給了王熠,這還有許多病人沒體檢吃藥。
然後算上剛來醫院的墨跡,她現在還有九小時。
要解決六個人。
瞳榆腦袋發暈,靠在牆邊哀嚎。
“你咋的了?”
劉慧從對麵病房出來,疑惑問。
瞳榆絕望,隨口扯了個謊“我剛剛不舒服,去了趟衛生間,隻完成了一個人的查房。”
“就這事兒?”劉慧聳肩翻白眼,“知道你不舒服,回去歇著吧,我來。”
瞳榆睜大眼,一拍手道“謝謝你好姐妹,我出去了一定讓你發大財,你要當院長都行。”
劉慧隻當她在開玩笑,昂著下巴回過去,“彆,我可不要當院長,我隻想離開這,有房有穩定工作,安安分分養老。”
瞳榆“沒問題,我砸也把你砸進去。”
劉慧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揮揮手走了。
瞳榆留在原地深吸口氣,雄赳赳氣昂昂去了下一個病房號。
是個住在雙人間的女生,高中生,也是壓力太大。
不過她並不是仄而勒恪要求的那三人,瞳榆沒摘口罩,名字是小榆。
差不多同樣的話術後,約定過在花店相見,瞳榆又去了下一個。
一個又一個,她都要成沒有感情的救贖機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