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患難見真情,一點不假,現在全城都知道瞎狗子家裡遭難了,到處籌錢,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50公斤金條啊!這個時候願意伸出援手的絕對是過命的交情。
第一個來找瞎狗子的是鄭大娘子,依舊是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說話霸氣外露“兄弟,彆愁,嫂子傾家蕩產也要幫你這把,大不了咱們從頭再來唄!我這裡有二十根金條,是我們家這兩年的積蓄,你拿去應急!我再想辦法給你弄點去……”
瞎狗子感動地要哭了,更多的是愧疚,自從設計害死了鄭大龍,他可沒少從鄭家這裡撈油水,可鄭大娘子依舊把他當自己人看待,甚至是言聽計從。
“嫂子,謝謝你!啥都彆說了,等這事過去了,我把整個直隸的福壽膏生意都交給你來做!”
鄭大娘子戳著他腦門教訓起來“都啥時候了?還吹牛b呢?兄弟聽我說,誰都有三更長五更短的時候,隻要不死,就還能爬起來的!錢是王八蛋,沒了咱再賺!”
瞎狗子雙手接過了她的錢,沉甸甸的,壓手,也讓心裡的愧疚感更顯得沉重。
讓鄭大娘子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瞎狗子就派人把金條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瞎狗子在跟日本人耍心眼子。
打死都沒想到的是,第二個來幫襯瞎狗子的居然是自己的親舅舅孟凡標,或者叫周正風。
“外甥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咋不跟我說呢?我可是你的親舅舅啊,血濃於水啊!”
孟凡標的口氣有些痛心疾首“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一個集團軍的參謀長,在日本人那裡還是有點麵子的,隻要我說句話,起碼能給你減免不少贖金的!”
瞎狗子假惺惺地說“哎呀,到底是俺舅啊,聽你這話,心裡就是舒服!不過,錢能解決的事情,對咱來說,都不是事,大不了回去種地!”
孟凡標詢問起來“你有地麼?”
瞎狗子撓頭回答“好像,還真沒有!”
“不怕!”孟凡標拍著他肩膀安慰說,“你外爺爺給我留了二十多畝地,你要是想種,我都租給你吧!”瞎狗子差點被氣笑了,這家夥明顯是來看哈哈笑的,看似真誠的表情下麵隱藏的全是落井下石的快感。
瞎狗子拱手說“那就先謝謝俺舅了!”
孟凡標特地抬手看了看瞎狗子送他的日本手表,很著急地說“那什麼,我還要去開會,你也知道的,你舅舅我向來廉潔奉公,也沒啥積蓄,我也隻能拿出這些了,希望能幫上你吧!”
說著,遞上來一個信封,瞎狗子忙不迭地拆開,裡麵隻是一張十塊麵值的中儲券,也就相當於現在的一分錢。
“啊!謝謝俺舅的巨款!”瞎狗子很誇張地致謝。
孟凡標假模假樣地擺手說“咱們爺倆還客氣啥呢?”
瞎狗子搖頭回答“那必須客氣一下,趕明你閉眼了,就衝你這份心,我也得給你多燒點帶眼的錢!”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孟凡標討了個沒趣,拂袖離開。
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看瞎狗子的囧態的,結果讓他很失望,這家夥跟沒事人一樣。
他的兩個結拜哥哥連麵都沒露,瞎狗子派人去治安軍司令部討債,那兩個司令也是躲著不給麵見。就等著瞎狗子破產呢,自己欠的債就不用還了。
有錢有實力的時候,非常好要賬,如果哪天自己走了下坡路,討債都困難,這就是令人失望的人心牆倒眾人推。
第三個來的是楊胖子,他空著爪子來的,來了就嚷嚷著讓瞎狗子給他倒茶。
瞎狗子苦著臉說“我的楊大哥啊,我都這熊樣了,馬上都喝不起茶葉末子了,你是不是來給我送錢應急的?”
楊運通把自己肥胖的身體往沙發上一扔,笑嗬嗬地說“你啊,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我還真就不會搭理你了!我能親自來看你,就是對你最大的支持!”
瞎狗子給他豎起大拇指“果然是實在人,厚道人!人心不古啊!”
楊運通哈哈大笑起來“行了,就彆在我跟前演戲了!你唱的這出戲,還算是精彩,現在,因為你的這點事,上頭跟日本人吵吵得挺凶的。你的目的達到了!”
瞎狗子趕緊解釋起來“其實,不是我無中生有,前天,日本人確實綁架了咱們當地的大戶,這也是他們上頭默許的……”
楊運通抬手打斷他的話“你這事乾的漂亮,有種,不過,你這可是徹底得罪日本人了,你就不怕麼?”
“怕個毛?大不了要了我的命!”瞎狗子的話說得義正辭嚴。
楊運通鼓掌誇讚起來“好!年輕人有魄力!我這次來呢,是想轉告你上頭的意思,差不多就行了,趕緊收場,上頭已經跟日本人達成協議了,以後不會允許日本兵再乾這種綁架中國富商大戶的事情了。”
瞎狗子聽後一拍大腿“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然後又滿麵愁容地說“現在,還有個挺後悔的事情,我那日本老丈人讓我得罪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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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後悔個蛋?”楊運通教訓起來,“以前呢,你們爺倆走得近,我不好跟你說,你那個日本老丈人不是啥好鳥,搞外交的,哪個不是都是篩子成精?你們吵架,鬥心眼也正常,你如果一味地忍讓,他隻會變本加厲地耍你!”
“我敢跟你打賭,你越強硬,你那老丈人越是器重你!”
瞎狗子撓頭了“這是啥道理?我真不懂!”
楊運通放個屁站起來,拍拍屁股說“等你以後站到我這樣高度上的時候,自然就懂了!這也是人性!慢慢學吧!到時候,給你找個台階,你就趕緊下了吧!”
他剛走,瞎狗子就撇嘴自言自語起來“神叨叨的!”
中午的時候,又來了個客人,是夏老秀才,提著一個布包,直接扔在瞎狗子的桌子上,豪氣地說“你這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咋不跟鄉親們說一聲呢?就算咱們再窮,也得幫襯你一下不是?”
瞎狗子打開布包,裡麵裝著的是各種麵值的中儲券,還有幾個大洋,兩根金條。
他疑惑地問“老太爺,大家都窮得夠嗆,這錢哪裡來的?”
夏老秀才回答說“各家各戶都典當了點東西,給你湊的,你平時也沒少幫襯大家夥,那幾個大洋,是我賣驢子的錢,金條是你傳虎還有俺家你大爺給湊的……”
瞎狗子的眼淚又不值錢地掉下來了,他沒想到村裡最摳門的幾個人都能為自己慷慨解囊,這才是真正的患難見真情。
不過,他沒收這些錢,不僅沒收,還雙倍還回去了。
夏老秀才也是激動得不行,自己賣掉的毛驢被瞎狗子換成了一頭大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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