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典帶著自己的‘旗’字營在草原戈壁上疾馳,不時分出幾股小隊到敵人側方襲擾,擾得銀州騎兵不勝其煩。
“老大,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呢?這銀州騎兵怎麼自己丟棄糧草?真是邪了門了!”校尉蔡碐大聲奏報。
劉文典也是疑惑,他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戰法,這是急眼了?
思慮至此,劉文典不敢怠慢,大聲道“向西南疾馳,隨後分兵兩隊,反方向奔襲,扯散他們的隊伍。”
傳令兵記下命令,拍馬傳軍。
仁多嵬見這三千騎兵竟然敢分兵,大笑道“快!將他們往西北方向驅趕!”心中冷笑不已,西北方正是夏州兩萬騎兵的口袋陣,真是自投羅網。
劉文典看向對方軍陣,心中打起了鼓,多年的軍旅生涯告訴他,敵人越是如此,就越應該提高警惕。
想到此,他一咬牙,大聲道“蔡碐,你帶著一千五百騎兵繼續向東南進發,我帶著剩下的兄弟向西北穿插,老子幫你打出他們的意圖,你見機行事。”
蔡碐也不多言,領命而去。
仁多嵬凝眉,暗道對方敵將到底是大華哪號人物?如此精通騎兵戰法,嗅覺之敏銳讓他這個自詡騎戰內行都讚賞不已,自己剛動手,他就能猜到我軍意圖?這份決斷力真令人吃驚。
仁多嵬也不二話,既然如此,我就來個將計就計。
“令!三千騎兵圍堵西北方向敵軍,其餘人等隨我一同向東南方向追剿殘敵。”
他想得明白,西北有兩萬夏州騎兵守株待兔,自己根本不需要操心,如此分兵可麻痹敵人心態,給敵人西北方向防守薄弱的錯覺,隻要敵軍進入夏州騎兵的口袋陣,此戰勝矣。
劉文典見身後追兵數量暗自皺眉“三千追我一千五?重兵追向了東南方向,同樣是一千五,為何如此分兵?有問題!”
“黑子!”
“老大!”
“去!領兵一百,全速前進西北巡斥,給老子探聽清楚前方敵情!”劉文典大聲命令。
這麼多年他總領‘旗’字營,總結出來的騎戰要訣隻有三個字,那就是慎、快、奇。
下令有多慎重就多慎重,騎兵不比步兵,一旦下達錯誤指令,由於速度快,若落入敵人圈套,想要挽救的機會都沒有;行軍能有多快就要有多快,騎兵的優勢就是機動性,你比彆人快上一息,那就能爭得比彆人多射一箭,一人多一息,就是全軍多射一輪箭雨;出兵能有多奇就多奇,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方能百戰百勝。
見老黑領命而去,劉文典再次分兵,扯散身後的三千追兵,帶著他們在這戈壁灘來回兜圈子。
‘旗’字營的戰馬是全大華最好的良馬,耐力強,衝鋒速度快,隊友之間配合默契,扯散敵軍後就有小股騎兵從側翼神臂弩襲擾,敵人重新聚兵,‘旗’字營就分散四處,逼得你追也不是打也不行。你追不上就代表著你的箭無法射到敵人,環環相扣,處處受製。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這老黑領著一百先鋒騎兵一路疾馳,沿著草原行到戈壁,揮手示意騎兵駐馬。
“黑哥,咋了?”劉二疑惑道。
老黑凝眉“不對!你看那邊的沙丘和荊條,此地常年吹西北風,沙丘方向應該朝東南方向傾斜,荊條頭也應該朝東南才對。”
劉二聽他所言,打眼看去,遠處沙丘確實大部分朝東南方向傾斜,可其中有幾處卻過於平緩,方向也不像是長年吹拂形成的自然沙丘,再看那地上的荊條,方向雜亂不堪,到像是被龍掛(龍卷風)吹過了一樣。
“黑哥,咋辦?”劉二低聲詢問。
老黑知道此處詭異,他跟著劉文典南征北戰多年,他相信直覺,並且直覺不止一次救過他的命。
“此地蹊蹺,恐有埋伏!撤!”老黑大吼一聲,一馬當先轉頭朝草原奔去。
方今之時,沙丘後箭雨乍起,遮天蔽日,直奔老黑這百人而來。
“艸!有埋伏!展旗衛‘旗’字營,借命傳訊!”老黑目眥欲裂,大吼出聲。
令畢,先鋒小隊全員下馬,老兵、鰥夫、獨老者主動聚攏在四周,牽引戰馬臥倒,含淚一刀將戰馬斬殺,以馬為牆,組起遮箭蓬。
一輪箭雨過後,老黑領著剩下的五十名輕壯騎兵起馬翻身,全力衝刺,打算擺脫敵人的弓箭範圍。
此戰法各國皆有,大同小異。
騎兵斥候,青老對半,一旦落入箭陣陷阱,鰥、獨、四十以上者,以身為牆,保證剩餘青壯衝出箭陣,將消息傳遞出去。
在民間,彆人稱呼他們鰥夫、獨老、兵油子。在軍中,他們隻有一個受人尊敬的名字——長庚兵。
“老哥哥,你不是在家中收養個兒子嗎?咋還做上了長庚兵?”
“唉!咱老孫呀,命中無福,那小子在家中染上了賭,不怕你笑話,這家書來得倒是挺勤,比那催債的地痞也不遑多讓。”
“我說老孫,你也不想想咱為啥叫長庚兵!德行長庚照,福澤萬代秋,聽聽!都是好詞,可來當長庚兵的哪個能長庚照?誰能萬代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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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老劉?平時嘴比誰都硬,臨死怕了?”
“狗屁!我說你小子才四十,當個屁的長庚兵?嫌自己命長不成?”
“咱錢某人自從妻子死後,了無牽掛!”
“嘿!你小子藏得挺深呀!老子現在才知道你和老子一樣是個鰥夫呀!”
三人談笑風生,對圍上來的西夏伏兵置若罔聞。
“老孫!你說咱為啥打西夏呀?”
“一統天下,青史留名唄!陛下詔書上不都說了嗎?”
“我看還是楊將軍說得實在,打仗就是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讓妻子兒女過得好一點,打仗就是為了那一點呀。”
三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