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這個。”
齋藤在問過村裡最年長的老人後,老人的目光短暫的在少女間審視,最後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雪之下,目光如炬。
鬆弛的小臂,肌肉已經萎縮的不成樣子,皮膚耷拉著宛如從牆皮上下墜凝實的油漆般,散發著老人的木柴與泥土的腥味。
“其他就算了,巫女長的話必須得是傳統的黑發才行吧,現在的年輕人根本不知道遵守傳統。”老人一邊搖著頭哀聲歎氣,那條枯樹枝般的手臂仿佛裝了雞頭穩定器一般,在一陣搖頭晃腦下依然保持著筆直指向雪之下的動作。
三浦和有比濱氣的牙癢癢,但也不好說什麼,自己是來做社會實習的,在敬老院當惡毒護工的計劃還是放到以後再說吧。
“老師這也是你的主意嗎?”
雪之下無奈的忍受著,老頭年齡足夠當雪之下的太爺爺了,她隻能把怨念發泄到一旁隔岸觀火的平塚靜身上。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平塚靜大大方方的雙手抱胸,坦蕩的說道。“畢竟巫女隻有未出嫁的少女才能擔任啊。千葉村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鬨了。”
“這麼說的話,嚴格意義上平塚老師你也”江離開始懷疑平塚靜一開始就站著離老頭這麼遠的動機。
“多謝你的好意,江離同學,但遺憾的是,本次活動主要是考察學生的。”
“哦!”老頭仿佛聽到了什麼勁爆的消息一樣,裂開空洞的牙床,興奮的將手指轉向平塚靜比雪之下大了一倍不止胸脯,“這個也可以”他像是發現了稀世珍寶般,眼裡爆射出精光。
“嘁,色老頭。”
“你說什麼?”老人畏畏縮縮的縮了縮脖子。
“沒什麼。”
平塚靜已經顯露出未來不耐煩地家暴公公的初兆。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齋藤出來打著圓場,老人是唯一一個從戰時活到現在的男丁,當年因為肺結核而僥幸逃過兵役,也因此消瘦的不成樣子。等他差不多康複了的時候,又恰好霓虹已經接近戰敗的邊緣,最後被工兵團征用到海邊上修了三個月修了又炸,炸了又修的破爛機場。
作為村裡唯一一個戰後四肢健全的男子,心理難免會蒙上一些陰影,就好像死在太平浪某座不知名的島嶼上,在地洞墨綠色鋼盔鏽紅色的鋼盔中腐爛才是最好的選擇。
女人們的丈夫死了,她去問誰要呢?
要是未來和繼夫生下來的孩子像前夫,那該怎麼辦呀。
戰爭中的幸運有時是最大的不幸,他必須目睹著濃煙四起哀嚎的世界,向著進一步的荒蕪和癲狂墜落。
房屋可以重建,漫山遍野死去的人們也可以用新的人口填充,人口會像麥子一樣重新堆滿穀倉。
可記憶永遠不會消失,它會像結晶了的骨刺般頑固的生長在衰敗的肌理間,一動一動麻木的刺痛著。
“女生們和平塚靜老師跟著神官去學神樂舞,男生們一會去協助小學的帶隊老師管理秩序。”
察覺到齋藤措辭嚴謹的江離和戶部拚命的憋著笑,
“你笑什麼?”平塚靜斜睨著江離
“沒有,隻是良心上有點不安。”
“你的死兆星在天上閃耀,是男人的話就給我咬緊牙關不許哼氣。”她說著轉動著肩膀,一邊朝江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