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事,兩人默契的不再提起,回府後,各自回了房間。
溫頌是因為刻意回避。
沈明奕則是因為挫敗。
人生中第一次示愛,就以失敗告終。
雖然有點傷心,但是他沒放棄。
不用溫頌做出表態,沈明奕已經把自己哄好。
他決定換個細水長流的方式,反正兩人日子還長,可以慢慢來。
清晨,溫頌一睜眼就看到枕旁多出的東西。
仔細看著,雙眸瞬間亮起,猛的坐起身,滿臉都是驚喜。
她的賣身契!
回京後,一直惦記著,卻不知該怎麼和沈明奕開口要回。
沒想到日思夜想的東西就這樣來到了她身邊。
她一刻也等不及,顧不得穿衣,找到火折子,放在身契上,親眼見著火苗從一間點燃,直到成了灰燼。
這一刻,心口的大石瞬間消失,緊接著一陣清風吹過,帶來了清新與美好。
她脫離了賤籍,成了平頭的良民。
鼻子一酸,眼眶濕潤起來,大顆大顆的眼淚流出,溫頌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哭。
明明是開心的事情。
幼時爹娘相繼離去,她被托孤到舅舅家,奈何舅舅又是個不頂事的,被舅媽蹉跎,賣給人牙子,後又被買下安置在寺廟。
她一直惴惴不安,害怕自己的未知命運,被接到沈府後又整日提心吊膽,生怕錯一步被主家發難。
好像這十幾年,她從沒真正心安過。
直到這一刻,她才感受到了心臟穩穩落定的感覺。
她可以準備離開了。
溫頌一直都有在準備,一個女子獨自生存本就不易,她又沒有手藝傍身,至少離開時有銀兩,可以給她一半的勇氣。
這些日子,她算了算現有的首飾和金銀,在一個小地方買個宅子安穩度日是沒問題的。
等安頓下來,在琢磨一個營生手藝,不用掙多少,夠自己吃喝就好。
溫頌越想越有盼頭,恨不得立刻收拾行李告辭。
突然,臉上的笑容頓住,因為她想到了沈明奕。
他會放自己離開嗎?
溫頌激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如果他願意,那就和平結束,是最好。
如果不願意,自己就等個合適的機會,悄悄離開。
反正賣身契也沒了,自己也不是他的通房,跑掉也無法以此事通報官府來抓她。
溫頌想好了退路和出路,忽略掉胸口處關於沈明奕的一絲異樣。
本就不合適的兩人,單靠一點點喜歡,又能相持多久?
分開,相忘,才是最好的結局。
沈明奕最近很忙,公事很忙,私事也很忙。
溫頌兩三天都未見過他,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有些不習慣。
前幾天恨不得整日粘著她的人,就這麼突然冷下來,是個人心裡都會有些失落。
隻不過這種心情很快消失,被每日暢想離開後的日子和規劃填補的滿滿當當。
一晚,春夏為她端來一杯養神藥。
溫頌看著那黑乎乎的藥湯,頭就疼,趕忙鑽進被子裡藏了起來。
春夏進屋直奔床位,“姑娘,該喝藥了。”
沒有四處亂張望,顯然知道她又藏在了被子裡。
被子底下鼓著個圓包,嘟嘟囔囔的悶聲傳來,“好春夏,饒了我吧。”
春夏笑顏,卻說出不容拒絕的話,“這是少爺特意交代的,讓姑娘睡前必喝,調理身子的。”
溫頌還在做無謂的反抗,“我的身子挺好的,不需要調理。”
“奴婢還特意拿了蜜餞,甜甜口。”
春夏直接放下藥,沒有理會她的話,上前輕輕的拉出藏起來的人。
溫頌被她輕易就提了出來,一臉震驚的看著她,這麼瘦的女孩怎麼力氣這麼大?
春夏端來湯藥,輕聲誘惑著,“淮陽蜜餞,可甜。”
溫頌無奈的坐直身,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知道反抗無效,捏著鼻子喝了進去。
春夏眼疾手快,在苦味翻湧上來前,給她塞了個蜜餞。
溫頌咀嚼著甜蜜,胃口翻湧的苦味沒來得及發威,就被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