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雪粒子打在衣服上發出啪啪的響聲。
一隊騎士艱難的跋涉在雪原中。
“這鬼天氣!”身型彪壯髡頭編發的鮮卑人裹緊身上打綹的羊皮大衣,抹掉臉上的雪沫子,啐了一口,用鮮卑語說到:“該死的漢人像牛馬一樣驅使我們。”
就是最卑賤的奴隸也不會在這樣冷的天氣被趕出帳篷來。
最可憐的狗也不會被主人踢狗窩,在這樣大的雪裡追蹤獵物。
另一個鮮卑騎士看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扯出一個冷笑。
他們是鮮卑素利部下,被名義上的主將劉和派遣出來追查從易京突圍的那支隊伍蹤跡。
那支隊伍的領袖十分狡猾,在這平原上遊蕩如狐,讓他們一直摸不到首尾,隻能遠遠的追蹤。
突降的大雪打亂了雙方的節奏,料定那支隊伍再怎麼狡猾也已經陷入人困馬乏,糧草短缺的境地,困死在了某處。
在大人物們坐在暖烘烘的帳篷裡,享受著掠奪來的漢家女子時,他們這隊倒黴蛋被派出來尋找蹤跡。
“彆廢話了!再往北走五裡就折返。”
那位一心複仇的劉虞劉使君之子哪裡知道這雪原的暴脾氣!
他早已被仇恨衝昏了頭,可他們卻不傻,誰會為了他的仇恨賣命?
這樣冷的天氣,再走下去他們也要折人手。
就在鮮卑探騎有商有量的偷懶時。
他們的獵物,確實停留在了某地。
卻不像某些人預料的那樣,糧草斷絕,人困馬乏。
相反,臨時的荒村營地裡好像一個大工地一般,人來人往。
漢代平民用粗麻等捋成線編織為粗劣笨拙保暖性差的褐衣,填充物大多是麻絮或者蘆絮。
就這粗劣的衣服還有人穿不上,草民大多是餓著肚子關門閉戶,貓在家中全靠意誌活。
而現在荒村往來之人,人手一件擋風加絨加厚棉大衣,已經可稱奢侈。
這種在雪地寒風中,熱火朝天乾活的場景,在明代棉花大麵積普及之前,都是少見的。
一座座草木搭建的棚屋,依托著荒村原有垮塌廢棄的房屋很快建立起來。
看起來簡陋的棚屋又黑又矮,濕泥混著稻草填了縫隙,也就勉強遮風擋雪而已。
但作為臨時休整點已經足夠。
院內
公孫顏端正坐在堂屋上首鋪設的草堆上,趙雲夏侯蘭分坐其下,中間燃起篝火,公孫承被交付給屋外值守的王伍帶去廚房烤火。
如同熱情的主人,招待一身霜雪的男人們吃上麵條。
雖然麵條安排是王伍去煮的,但是不妨礙公孫顏在他們吃完後,加入了他們的議事。
反應最快的趙雲明白她的目的,十分自然而恭敬的將人帶進堂屋,把她請到上座,認真向她報告糧草的情況和警戒布置。
目的是混入主事隊伍的公孫顏,在夏侯蘭沒注意時,向趙雲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趙雲隻微微一笑。
比起淡定配合的趙雲,夏侯蘭是有些不滿的,在夏侯蘭看來,他們怎能讓一個小姑娘坐在上首指手畫腳?
但是作為實際領導者的趙雲已經承認了公孫顏的上位者地位,夏侯蘭根本無從發作。
公孫顏其實並不想對隊伍裡的所有事情都乾涉,她隻是想要找點事做。
趙雲對所有事務沒有半分隱瞞,但她很有自知之明。
隻接過後勤軍需之務,軍事沒有染指半分。
簡單議事後,夏侯蘭有些憋氣拱手告退。
隻留下趙雲和公孫顏。
“多謝子龍將軍。”公孫顏輕輕鬆了口氣,係統一句建立自己的勢力,對於這個時代身為女子的公孫顏來說僅是開頭就已經很不容易。
漢末女人地位比起明清可以說很高,但是前有呂雉,後有何皇後,女子亂政幾乎成為共識,女人依然是遠離政治的。
她此刻能坐在上首,除了因為她是公孫瓚的女兒,更重要的原因是趙雲的支持和配合。
“娘子客氣。”趙雲並不居功,在他看來,公孫顏擁有的那種能力已經足以跨越性彆、階級等等一切障礙。
事實上,在親眼見證過那種能力後,趙雲是非常忐忑的,那種逆天而行的能力要付出什麼代價?
輾轉一夜,看見軍士們吃飽喝足後洋溢的滿足,趙雲還是下了某種決心。
再詭異的力量又如何?隻要能救得這亂世。
趙雲的目光注視著坐在上首的少女。
她的個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但依然單薄。
這種力量壓在這樣的少女身上也不知是福是禍。
趙雲心中正感慨著,就聽公孫顏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