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何洲同伍的缺耳漢子脫下大衣隻穿著戎服,輪圓了手中的斧頭,砍在樹乾上,濺出一蓬蓬木屑。
斧子是公孫顏在交易器購買的伐木斧,長約三尺,山核桃木柄握感好,鋼口極佳。
這樣好的武器,用來伐木,實在是可惜了。
缺耳漢子有些遺憾的想到,一邊扭腰甩動手臂,狠狠的一擊劈在樹乾上。
這樣的斧頭若是劈在人身上,一定又能叫他軍功簿子上又添一筆。
前天他們受牽連挨了打,昨日又忙碌了一天,不過眾人的士氣卻十分高昂,已經沒了第一日的不甘不願。
軍中已經通令,完成了盤炕和燒炭任務,便又有荒村夜晚那種鮮掉眉毛,卷卷的麵條可以吃。
那日何洲不忿踢門事件後,公孫顏和趙雲在廚房煮麵時商議了一下。
公孫顏發現自己在設計計劃時,還是錯估了這個時代士兵的心理狀況。
在她那個時代綠軍裝出現就幾乎等同於安全感,但是這個時代卻是完全相反的。
公孫顏想當然的點對點扶貧計劃,雙方都不那麼樂意。
她與趙雲商議後及時調整彌補,還是以利誘之吧。
所以公孫顏購置了一些方便麵,宣布在完成任務後,犒勞全軍。
這個消息傳出,如果士兵士氣可視的話,能立刻看到士氣數值起碼翻了一番。
不是公孫顏願做黑心老板,用廉價方便麵來糊弄,外頭依然是一片嚴寒,她不可能拿出太離譜的東西。
而且方便麵也隻是被現代人瞧不起,對古人實在是十分有誘惑力的。
眼見雪要停,他們即將再次啟程,兵法雲:賞不逾日。
犒軍便挑在了今夜的晚餐。
“大叔,喝水。”一個右邊的額角有一塊銅錢大小的青色胎記的男孩,墊著腳,高高的舉起手中的陶碗,把水捧到缺耳漢子麵前。
也是何洲事件後,公孫顏發現雖然村民衣著單薄不能在這樣的雪天外出勞作,可是如果士卒在外勞作,村民坐在家中,又確實會滋生士卒的不滿。
所以便告知裡魁薑行,在村民裡挑幾個機靈的,倒倒水,幫忙遞遞工具打雜。
薑行到底老辣,很快領悟公孫顏的意思,在村民裡挑了幾個機智的男孩,來乾這活計。
被挑中的男孩身上,層疊層的穿著家人身上脫下來的葛布衣衫,拎著水罐給伐木劈柴的士兵倒水。
以前不敢如此,但昨日炕盤好,全部陽丘裡的人都享受了一個不會半夜凍醒,不怕睡下就僵死再醒不來的暖和夜晚。
家中隻要木柴充足,就算衣衫單薄一些,窩在炕床上都不擔心凍死。
所以把衣服全讓給了需要在外走動的孩子們。
缺耳漢子擦了擦額頭冒出的熱汗,接了男孩捧來的水。
他身上穿著軍中配發的保暖衣褲,腳上蹬著厚底高幫靴,一番勞作下來直冒熱汗。
他看了一眼男孩,男孩不大點年歲,身上披一塊搭一塊,腳上趿著一雙又大又寬,鬆垮垮的葛布鞋,也不知是家裡哪個大人的鞋子。
在山間的寒風中男孩狠狠擤了把鼻涕,在手臂上搓了搓,提著盛水的陶壺就打算給下一個士兵去倒水。
“哎!”缺耳漢子猶豫了片刻,摘下自己掛在一旁樹枝上的大衣,扔給那個男孩。
“先借你穿穿,等下山立刻還我!”缺耳漢子給呆愣的男孩解釋了一句,“可彆弄壞了!弄壞了某定不饒你!”
又厚又重的大衣,多日沒有換洗,味道可想而知。
但是男孩雙手捧著,卻不敢往身上披。
“沒事,穿吧!”說話的是跟缺耳漢子相同打扮的丁吏,他給手足無措的男孩披上大衣,拉攏衣襟,教他扣上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