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是傷痕累累的王伍,死去的是一個被箭矢射中脖頸的不知名士卒。
張著下落不明。
撐著一口氣,王伍昏迷前告知了趙雲一件事。
有烏桓人。
那日他與張著領一什人馬往令支報信。
麵見公孫家主,告知事情原委後,公孫家主遣了一曲步騎,隨他們來到去往令支的必經關隘——襄關迎接。
突降大雪,他們心知隊伍行程必被耽誤,便耐心等了兩日。
可是眼見雪已停,沿路尋找的探騎卻一直沒有發現隊伍的蹤跡。
又等了一日,今日早晨張著與他實在放心不下,便親領一隊人馬出關探查。
不想,卻與一彪由北往南的哨探撞了個正著。
張著與王伍皆是北地老兵,一眼就認出,這支髡頭披毛毳的哨探正是烏桓人。
突然遭遇,雙方皆措手不及,那支隊伍直接放出鳴鏑嚆矢,告知後方烏桓部隊。
眼見遠處馬蹄隆隆,有近千騎奔馳而來。
張著不敢耽誤,憂心這支千數的烏桓騎兵若是猝不及防直撞上公孫顏的隊伍,倉促接戰,隊伍隻怕傷亡慘重。
便點了兩伍騎兵,一伍前往關隘報信,另一伍隨王伍快馬離開,繼續尋找隊伍蹤跡及時示警。
而張著則率其餘軍士,將這支烏桓騎兵往東南方向引開。
與王伍同行的一伍士兵皆在奔走中被射落馬下。
王伍也身中兩箭,一箭深深釘入肩胛骨,一箭釘在腰側。
射箭之人應當十分熟悉漢軍鎧甲構造,瞄準的地方十分刁鑽,也十分精準。
但射箭之人錯估了王伍身上厚厚的軍大衣,箭矢雖然釘入肌肉,但趙雲查看過應沒有傷及臟腑。
公孫顏站在兩步之外。
時隔多日,鮮血和死亡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將她片刻之前的僥幸和幻想全部擊碎。
她看著地上死去士兵的屍體,一隻箭矢貫穿了他的脖頸。
流出的鮮血將他身上的軍大衣染成黑紅顏色。
這個年輕的士兵臉上凝固著痛苦和絕望,濃痰色的渾濁瞳孔望著天空。
如果不是馬車裡的一卷士兵名冊,甚至可能沒人知道他的名字。
王伍麵色灰白被擔架抬到後方。
充當臨時醫療兵的幾個老兵,直接折斷了王伍身上的箭杆,留下箭頭緊緊咬在肉裡。
趙雲、夏侯蘭和後麵趕來的田楷麵色凝重。
這支烏桓騎兵由北往南而來,應該不是身後的追兵。
現在北地遊蕩的胡人多是響應劉和閻柔號召,與袁紹結盟攻伐公孫瓚的部族。
這些胡人有袁紹支撐補給,卻不該從那個方向來。
應該是其他的烏桓部落。
可這樣一隻數量龐大的騎兵在開春前南下,是極反常的事情。
胡人一般是在秋收時南下,秋天正值漢地收獲糧食,他們南下劫掠才有意義。
數千騎的騎兵需要補給,需要營地,剛過完冬天的漢人同樣窮困。
收刮不到東西,他們不會輕易在此時南下。
除非……
三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公孫顏身上。
除非這裡有他們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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