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一愣,隨後有些狼狽的垂下頭:“田公,我……”
趙雲素來穩重,見他這般,田楷笑出聲來,“小娘子身子不適,先回去了,子龍替我去看望一下可好?”
“是。”趙雲抿著唇應了一聲,隻是心思被人撞破,臉紅成一片。
見他倏的站起來,提著東西往外走,田楷才慢悠悠道:“去看看便回來,守靈。”
趙雲一頓,轉過身來,肅容對著田楷及堂中棺槨,躬身拜下,“諾。”
公孫顏一身煙火氣的在阿青阿蘭的攙扶下回到院中。
嗅到自己一身紙灰燃燒的氣味,不知是因為接觸了紙錢的粗纖維,還是被火盆熏烤了一天,麵上、手上都麻癢的疼。
打發阿青阿蘭去照顧公孫承,自己一瘸一拐的到後院溫泉裡簡單洗個澡。
在荒村時她曾說要建一個大池子,現在不需要建,她已經有了全天候的池子,卻沒多少閒暇真正的享受。
摘掉墊在膝蓋上的厚墊子,腫了兩圈的腿叫她倒吸一口涼氣。
正欲褪去衣衫,便聽院子裡踢踏的腳步聲。
“娘子。”阿蘭站在溫泉池子的棚廬外,試探著叫了一聲,沒有貿然的闖入。
“何事?”公孫顏停下解衣服的手,心中無奈,不知又發生了何事。
卻聽阿蘭道:“趙都尉來了。”
趙雲來了?
公孫顏愣住,趙雲是個極守規矩的人,從不會這樣深夜來訪,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她不由得回想起,白日與趙雲一同前來靈堂的那幾個人。
同趙雲前後腳的青年文士好像是遼東的什麼官員,跪得七暈八素的她沒太記住。
倒是對後麵那個眼淚汪汪的女郎更有印象,雖是吊唁,可是少有真哭的。
想著公孫顏叫阿蘭去請趙雲直接過來。
對趙雲,她不太在意合不合什麼禮法,褪去鞋襪,直接坐在池邊,把腳浸入溫泉池子裡。
燙熱的水沒過腳背,立刻針紮似的疼痛,公孫顏忍不住想要縮回腳。
可一想到明天還有一天,她咬牙狠心將腳全泡進了熱水裡,頓時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趙雲有些猶豫的走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般場景。
懸在棚廬下的銅燈發出昏黃的亮光,少女坐在池邊沐足,裙擺挽到了膝蓋,露出嫩白皮膚。
趙雲一驚,急忙彆開視線,“公孫娘子。”
“有事情嗎,子龍。”公孫顏側著身子問他,此時她一身狼藉,也不太想叫他看見。
趙雲定了定神,“娘子身體可無恙?”
他特意來便是要問她這個嗎?
公孫顏心中一暖,麵上帶出些笑意來,“無妨的。”
趙雲站在遠處,猶豫片刻,才走近前來,將一個包裹放在公孫顏旁邊道:“娘子,還請節哀,莫要太過悲痛傷了身子。”
公孫顏有些好奇的拿起趙雲提來的包裹:“給我的嗎?”
見她當麵就要打開,趙雲隻覺得窘促異常,“是,娘子,可將之,墊在膝蓋,以免久跪傷腿。”他記得她很不適應正坐,定是受了大罪的。
“娘子,我先回靈堂。”說完,趙雲不待公孫顏回答,快步的走出了棚廬。
又跑了……
公孫顏愣愣的捧著包裹,她還在高興這人開竅呢。
歎了口氣,公孫顏轉回頭,有些期待的解開包袱。
黑色包袱布裡,躺著一張毛色華貴的銀狐皮。
公孫顏看著心喜,輕輕的抖開,華貴的銀狐皮裡,咕嚕嚕的滾出了兩顆普普通通的白水煮蛋。
是他自己下廚房煮的嗎?
是因為見她沒用晚脯嗎?
想著那人蹲在灶台前的樣子,公孫顏輕笑著將發燙的臉埋進狐皮軟軟的長毛裡。
真是個笨拙的人。
雲哥這狐狸皮總算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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