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便瞧見一座巨大無匹的黑影,影影綽綽藏於夜幕之中。
“這是盧龍縣?”
左平知曉,盧龍縣中在征募勞工,大修城池。
但傳回線報的寥寥幾字,與親眼所見絕不一樣!
此時看來,竟是,這麼個大修法?
左平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道,來到了司隸洛陽。
家主究竟給顏娘子多少支持,才能在數月築出如此可怖的城牆?
遠望城牆上尖牙一般的環狀物,密集的結成冷硬、帶著鐵腥的黑雲。
左平愕異之極,同時生出了一些微妙的小誤會。
小心翼翼的上前去,立於城下,又是一通交涉盤查。
左平一行人才從城門打開的一條小縫,被放入甕城。
此時幾人已經被這一路的盤查,折騰得身心疲憊。
值夜的城門尉倒是極客氣,命人將手令傳回縣寺,同時叫他們在甕城旁的值夜室中歇息暫候。
縣寺之中,公孫顏每隔十日,都會早兩個時辰放下工作,陪伴公孫承。
和他吃了晚飯,在花園裡玩了一會,洗漱過後,公孫顏披散著頭發,穿著寢衣,歪在眠床上,給他說著故事。
“還要聽。”公孫承躺在小被子裡,嘴裡嘀嘀咕咕,眼睛眨巴眨巴,卻止不住困意,幾乎睡去。
“好。”公孫顏嘴上答應著,卻沒有再費勁說故事,隻在他身上輕輕拍了兩下,他便再擋不住睡意。
在他額際親了一下,公孫顏含笑支起身子。
不管什麼生物,幼崽都是那麼可愛。
正感歎著,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見到進來的不是阿青,而是阿蘭,公孫顏麵上神情一頓,給公孫承蓋好被子,方才站起身來。
阿蘭壓低了聲音道:“娘子,令支來了公孫家主的信使。”
公孫顏一愣。
就像現代最怕深夜的電話一樣,這個時代的夜間來使,多半也不會帶來什麼好消息。
“請來。”公孫顏一邊交代著,一邊打開係統查看,有沒有收到白事份子錢。
係統沒有新郵件。
公孫顏諸般猜測,在重新梳洗更衣,看見公孫氏老部曲將左平,聽見他所帶的話後,悉數轉化成心中的一句國罵。
許都送還公孫顏全家遺骨,並讓公孫承襲父爵,這一點公孫顏早已隱隱有了預料。
隻是在曹袁對峙的這個節點送來,實在是惡意滿滿。
這個時候,若是老頭子去世,公孫家被公孫瑎那個老東西接手的話,毫無疑問便是順勢改旗易幟,投了袁紹。
而且老頭子為什麼定要叫她回去?
甚至不惜出動左平這樣影子似的親信,親自上門來威脅於她?
雖說她有自信實際掌握盧龍,可是她主城設置條件便是取得一地治理權,若是被老頭子臨死前一折騰出了什麼岔子……
趙息會不會表演一個憑空消失?
這處隱患她此前竟未曾留意。
公孫顏咬緊了後槽牙,猛的站起身來。
“左公稍等,我打點一二,立刻隨你出發。”
說著便命阿蘭去通知王伍張著,準備車駕,挑選侍衛扈從。
同時將沉迷解剖無法自拔,這個時辰一定還在縣寺醫館實驗室裡修仙的華佗招來。
左平坐在原處,看著公孫顏風風火火,準備連夜出發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顏娘子竟如此著急,到底是難以斬斷的骨肉親情。
家主知道也定會心中寬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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