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蓬血霧,漫天噴灑。
骨骼、肉體和鐵質甲胄兜鍪被碾壓的聲音,在長街回響,構造出一組怪異、凶戾的樂章。
“啊——”一道慘極的叫聲,加入樂曲。
方才還蜂擁向前的士卒嘴裡發出一聲聲意味不明的叫喊。
現場蔓延開來的已經不單單是恐懼。
他們在路中擠成一團,然後猶如煙花,四散飛舞。
公孫宅前足夠寬闊的夯實道路,為這駕鋼鐵怪物提供了最好的舞台。
“這是什麼?”立在前方的劉和,和幾個烏桓鮮卑頭人望著衝到眼前的龐然巨物,失去了思考。
砰!
象征著主帥的大纛傾倒,黑色旗子落在地上。
先後被兩個夾雜著難言之物的車輪壓過,隨後,整個浸泡在流淌過來的血中。
“靠邊!”
方才還沉浸在發財計劃中的方司馬,戰場上的直覺,曾支撐他活到現在,這一次也同樣救了他的命。
他死死的背靠著牆。
看見一個貌美女郎,和一個張著嘴大喊的漢子,坐在這糊滿了血肉的怪物之中。
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濃烈到叫人麻木。
這怪物幾乎擦著他的鼻尖過去,他看見上麵掛著不少曾屬於人的物件。
一縷帶著血的頭發抹過他的臉龐,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
直到那怪物咆哮著遠走。
這方姓司馬方才順著牆壁,軟倒在地。
鮮血流淌過來,他木然轉過頭去,看見了一條塗滿血肉的長路。
“天罰!是天罰!”
本就是黃巾賊人太平道教出身的方司馬,愣愣坐在血泊之中。
長社之火後,便以錢為命的他,突然重新撿拾起丟失多年的信仰。
“是天罰!”
他淒厲的哭喊起來。
隨著這一聲哭喊打開開關,一個個聲嘶力竭發泄般的喊聲回蕩在夜空,宣泄著內心的恐懼。
“快停下!!”
坐在車裡的張飛,也很害怕。
把酒全部灌進肚子裡,依然控製不住的那種害怕。
他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超越馬匹,風馳電掣的速度。
車輪軋到些什麼,每一次顛簸,每一次濺射到車窗的血液,還有外麵傳來的聲響,這樣高效的屠戮讓他頭皮發炸。
尤其旁邊這個姑娘,打著酒嗝。
單手握著操控怪物的圓盤子,空出一隻手,在四處摸索,嘴裡還嘀嘀咕咕:“音響呢?音響呢?”
而窗外,是人間地獄。
“大侄女,算三叔求你了!放我下去!”
胃裡的烈酒,在一次次顛簸之中搖晃翻滾。
“三叔,彆怕!嗝!你之前不是還問子龍嗎?我們一起,嗝!去東城找子龍!嗝!”
他不想去找子龍了!!他想下去!
張飛看著一道牆垣在眼前放大,然後隨著一個把人腸子甩吐出來的大轉彎,險之又險的避過。
他雙手抓著車門上方的把手,喊聲傳遍令支街道:
“這個方向是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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