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將視線轉移到了一旁的武器架子。
架子上掛著一套嶄新的甲胄,一杆張郃自己的長槍,旁邊懸掛著一柄新式的烏色長刀。
昨日,他領了新軍牌,便領得了這些東西。
當代鍛造刀劍,都是疊打。
精鐵加熱,由工匠掄起大錘一錘一錘的鍛打成條,而後對折疊起,再度捶打。
這樣工藝的刀身上,會形成漂亮的紋路。
每一條紋路,就是一煉。
每經過一次鍛打,刀身上的紋路就會翻一倍,更加精煉鋒銳。
靈帝時,北軍精銳的的製式兵器都是疊五次以上的三十煉精品。
地方上,鐵管武庫中也以三十煉長刀為將官專屬。
然而眼前這柄……
張郃輕輕將刀抽出半寸,上麵瑰麗的魚眼花紋立刻綻放出冷豔色彩。
刀身泛青,光線流淌於華美的紋路之上。
顯然,不但是上佳的材質,還使用了極好的淬火工藝。
這樣大匠精製的長刀,雖然刀型不是他們熟悉的環首刀,但是僅論工藝,便是在袁氏,也是叫眾將搶破頭的好東西。
可是在這,卻是配發至都伯一級的製式武器。
帶著無比的荒誕感,張郃重新收刀入鞘。
在營帳一角,拿起擺放在那裡的草綠色的麥秸稈盆,裡頭擺放著牙具、毛巾等等。
據劉惠透露,軍中後勤,悉數掌於顏娘子之手。
抬起這盆子,張郃一路觀看這輕便的東西,一邊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原本的令支郡兵營寨是何模樣,張郃不知。
但他在俘虜營中時,閒暇時立在門旁觀看。
原本汙水橫流的營寨,極迅速專業的規劃為互為掎角的三部。
重建防禦陣地,挖出排水的溝渠,即刻組建傷兵營地等等。
雖然時間倉促,但十分有條理,處處一絲不苟,也未曾因得勝而疏忽細節之處。
張郃作戰善料戰事地形,安營布陣,看出門道,拋開戰場你死我活的廝殺,他對趙雲嚴謹的作風是十分欣賞的。
誰知……最後竟不是降趙雲,而是降了公孫氏的顏娘子。
張郃苦笑起來心道,也好。
正想著,他來到洗漱專用的區域,這裡是將官營帳區,不需排隊。
剛試探著把這個叫做牙刷的東西塞進嘴裡,漱了滿口甜絲絲的沫,後背就狠狠挨了一掌。
直打得他一個趔趄,耳邊響起一個大嗓門,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張儁義,早哇!”
張飛肩上搭著毛巾,笑得齜出一口大白牙。
張郃嘴角抽了一下,衝他拱了拱手,不說話,又拿著牙刷往嘴裡搗鼓一下。
他也說不準這個大黑個是無心還是有意,每次打招呼都打得他一趔趄。
張郃從公孫宅門前幸存的部下口中,聽說過此人的戰力。
他不知,為何這鳥不拉屎的遼西,為什麼會先冒出來一個趙雲,後冒出來一個張飛。
對眼前這人他是敬而遠之的。
“唉!彆這樣!”張飛手一伸,把叼著牙刷的張郃一把攬來,夾到嘎吱窩下,“再兩日,你我就要搭檔出征,當要好好親近親近。”
張郃嗅著他一夜睡出來的汗臭,隻覺得自己當真是遭了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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