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盧龍塞那矗立在荒原的巨大城關,再瞧見令支城牆,他心中已經生不起太多的波瀾。
一路跟著隊伍走,背完了文化課內容,楊群又在心裡,默默的背誦和水泥砂漿的訣竅,和在盧龍塞所學的各種技術技巧。
他沒有江波一般好用的頭腦,那些晦澀繞口的知識他背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優勢所在。
靠近令支,慢慢的接近城門處。
空氣中忽然傳來了一陣粥米肉香。
順著望去,城門旁的城牆下立了幾個灰蒙蒙、花花綠綠的棚子。
門前挑起幡子,原是征兵處。
棚子最前麵架著一口大鍋,火焰舔舐著黑漆漆的鍋底,米粒和肉粒隨著泡泡翻滾,散發出一陣陣香氣。
幾乎所有人都貪婪的吸了口氣,咽了口唾沫,包括見過世麵的江波、楊群。
人類對於肉食的渴望,是亙古不變的。
即便是自詡在盧龍塞過過好日子的楊群,都停下了嘴裡的默語,扭頭望向那一處。
在征兵處的棚子前。
除了那一大鍋粥,還有一個身著玄色精甲的官軍,一手挎著刀,一邊叫前來參加征兵的人排好隊。
嗅著肉香,原本還自己覺得參加募工已經很不錯的江波,有些眼饞。
參與各處募工,足可以叫一家老小吃上乾飯。
但想要吃上肉,有且隻有軍中。
看著征兵棚子裡,那些雄赳赳麵色紅潤的官軍,江波心裡有些嫉妒。
吃肉的誘惑,對於江波楊群這樣吃飽了飯的人,尚且十分有誘惑力,更遑論令支城中,遭了兵災的百姓。
一個身形十分高壯的漢子,蓬亂的長發用一根乾草束在腦後。
他已經三天米水未沾牙,此時卻用一根草梗,裝模作樣的剔著牙。
往常他也是令眾城中有頭有臉的遊俠頭子,自負勇力,自覺與黎庶不同。
平日裡多乾些敲詐勒索的活計。
隻是近來,新任太守上任,城中多了巡遊的軍士。
這些官軍衣甲鮮明,穿著氣派,卻不愛欺壓百姓,反倒是專門挑著他們這些輕任遊俠過不去。
動輒抄家拿人掛牆頭,將他們逼得沒了活路,隻得夾緊尾巴做人。
隨著城中四處募工,不知不覺之間,他手下之人,竟散了很多。
城中各處裡坊發放的救濟粥食,他實拉不下臉麵排隊去領。
想來想去,他叼著半截草梗,敞開胸膛,露出滿胸的護心毛,踩著八字步走到了城外的征兵處。
征兵處前排了長長的隊伍。
他伸手在衣襟裡,撓了撓肚皮。然後用拇指彈出指甲縫裡的泥垢,走到了隊伍的最末端。
莫問他為何不插隊。
周圍全是黑甲兵卒,這些兵卒的凶悍,在令支戰起那一夜,他趴在牆垣上已經偷偷見過。
遇上那雪亮長刀時,他的脖子可不比那些袁軍硬多少。
一邊排隊,他一邊百無聊賴的轉頭四處看。
遠遠的,看見一些短褐打扮的人在排隊進城。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從盧龍邊塞前來的援建令支的。
心道新太守上任,連帶著新詞彙也多了。
心中嗤笑了一聲,苦哈哈乾活,能賺幾個大錢?
男兒,就當沙場立業。
這般想著,他聞著飄來的粥食氣味,忽的腹中傳出一聲,悠長的腸鳴。
來幾章,交代一下令支城善後,可以可以養書啦!!養兩月!!等我慢慢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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