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如
戰爭還在繼續,隻是此次雙方關係對調。
西漢名將陳湯曾說過:夫胡兵五而當漢兵一。
這話絕不是自大妄言,究其原因在於漢軍裝備上的優勢。
公孫景作為老牌世家政客,家族利益至上,玩的依舊是政治遊戲。
令支武庫中軍械雖不至於廢弛太過,但也十分陳舊。
公孫家私庫卻不同。
裡麵全是工匠悉心製造,維護弓弦的腰引弩。
都是公孫景多年的心血,用以保障家族利益的底牌之一。
但公孫顏不太瞧得上。
存著清倉庫的心,公孫顏乾脆掏空自家私庫,調了四百架,交給張郃和張飛押送到肥如。
公孫景被管事告知時,捂著胸口半天沒有緩過氣來。
據服侍公孫景的奴婢私下彙報,老頭子連續幾夜沒睡著。
此刻,在一場聲勢、成果不菲的劫營火計後,這些押送的腰引弩和箭支派上了用場。
張郃站在高處,遠處濃煙滾滾,風中滿是肉類蛋白質烤炙的氣味。
煙氣夾雜著油脂的味道,直接將立於上風的他籠罩其中,他的盔甲上都撲了一小層有些黏手的油灰。
但張郃並不在意。
他正享受著從前從未享受過的,戰爭的快樂。
如臂使指的軍士,暢通無阻的命令通道,最最重要的,是不惜代價,不計成本的箭雨。
隨著張郃一聲令下,傳令兵指示旗語,四處響起的傳令軍號。
一支支弩箭伴隨尖銳破空聲,密集如銀線,貫入從火場中突圍而出的胡人中。
弩箭之下,薄些的盾尚且擋不住,更何況胡人身上所著皮甲。
從張郃所站的高度看去,可以清楚的看見弩箭在洞穿了一個胡人的身體後,餘勢不止的貫出,將後麵一人連人帶馬射翻。
通過配發的望遠鏡,張郃甚至能看見炸起的團團血光。
裝備腰引弩的是新老混編的兵卒,準頭並不那麼精準,但架不住密集的覆蓋。
第二波箭雨過後,地麵都被流血的屍體覆蓋。
又有張飛反客為主,領了公孫固帳下騎兵遊弋撒歡。
有些胡人徹底放棄了突圍的念想,騎著馬,胡亂揮動著武器,一頭紮進了身後的大火之中。
按照他們的習俗,被射死肢體不全是比被燒死更恐怖的事情。
這些場景都被張郃舉著望遠鏡看見,他身心都浸泡在純粹的快樂中,腦海裡隻有兩個——放箭。
他跟過韓馥,跟過四世三公的袁紹,但箭矢這種物資都有定量,哪裡會像現在這樣闊綽取用。
想到此,張郃腦中響起臨行前公孫顏的叮囑:“箭支充足,儘管取用,無需節省。”
公孫娘子大氣!
張郃心裡默默漲了2點忠誠度。
天色慢慢亮起,鋪陳在肥如城外的,隻有橫七豎八的屍體。
潺潺流出的鮮血,浸潤進土地,來年此地一定草木豐茂。
無數傷者躺在地上,發出陣陣哀號。
直到大火漸熄之時,張郃才揮了揮手,命令士兵進行最後的補刀工作。
弩箭射出,會在人體上留下碗口大小的血洞。
火焰燒灼,人的皮膚大多焦黑收縮。
這兩種人完全不必費心去救治,直接殺死反倒是一種仁慈。
張郃拔出腰間佩刀。
作為將領他本不必動手,隻是腰間新刀還未見過血,正好此時潤潤刀。
路過一個肋間缺損了一塊的胡人身邊,這人腰間缺了一大塊肉,露出半截斷掉的森森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