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陽樂使者,被扒去皮裘,屈辱逐出營外時,陳兵於臨渝城外的趙雲有了動作。
嘹亮的號角聲響徹雲霄。
高舉騎槍的黑衣甲士,列隊於臨渝關外。
一萬餘人在諸如洛陽等雄城之下,不夠瞧。
但列隊在臨渝這樣的邊地小城時,卻具有十足的威懾力。
軍陣之上,煞氣幾乎凝結成雲。
黑底大旗立在軍陣後方,隨北風翻卷。
一隊玄甲騎士,繞城奔走呼喝。
白馬義從,長年混跡邊塞,本身就帶著深深的外胡習氣。
此時在夏侯蘭的帶領下,大剌剌挑釁起來,各種汙人耳朵的北地俚語此起彼伏。
加裝了馬蹄鐵後,數千馬蹄敲打在地麵,發出的聲音,如同悶沉滾雷。
震得城樓上臨渝守軍紛紛麵色發白。
立在城樓上的蔣家大公子蔣宣,依然是那身白狐皮氅。
蔣氏世代盤踞臨渝,蔣宣長到這般年紀,所麵對的是各種吹捧討好,是阿諛奉承。
所經曆的最難之事,不過是幾隊南下的胡騎。
稍加施舍,那些衣衫襤褸的豺狼就會退去。
此時直麵軍勢軍威,從來自視力甚高的他先是麵色發白,隨後便生出些羞惱來。
他環視身邊眾人,即便是親隨侍衛,也麵色難看。
強忍怒氣,他正欲命人喊話,卻聽城前軍陣一靜。
繞城奔跑的騎士停了下來。
那些如同黑色潮水般的甲士分開。
一個高大的將領走馬而出。
天空中掉下的雪粒撲在他的肩頭,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那人胯下一匹黑馬不安分地打著響鼻,邁著碎步,越眾而出,直直走到城關之下。
蔣宣並非不知兵的庸人,稍一估算,便發現此人好似已經囂張地走進了城樓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如若此時下令放箭……
他強行按捺住這個想法,眯著眼睛去打量那個走近的大將。
距離有些遠,他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但看身量氣魄,卻心中有了一些猜測。
他高聲喊道:“可是趙太守當麵?”
許都詔令前幾日才抵達令支,為了避免遼東的反應乾擾戰事,趙雲晉幽州刺史之事,並未極力宣揚。
趙雲聽得他在城樓高喊,也不去反駁,抬起頭,看向遠處城樓上的蔣宣。
“便是爾等賊子抗稅,輕慢羞辱令支使者嗎?”
他獨自走馬來到城前喊話。
趙雲的反問,就像是眼裡的一粒沙子,肉裡的一根刺,將蔣宣的心中憋屈挑起,他猛的抬手按住女牆:“趙雲,安敢猖狂?”
“噢?”趙雲輕鬆騎在馬上。
一手撫摸黑雲的頸側,一手隨意地攤開。
便是猖狂了又如何?
明明是仰頭望著城樓,偏生神態卻叫蔣宣感覺,自己才是被俯視的那個。
“放箭!給我放箭!”蔣宣不顧身邊親隨阻攔,狠狠的下令道。
早已得到情報,熟知城上青年脾性,趙雲很清楚,用什麼樣的姿態去激怒他。
看見城上弓手張弓搭箭朝向這邊,趙雲揚起輕鬆笑意。
摘下掛在鞍側的銀槍,挈在手中。
下一瞬,城樓之上萬箭齊發。
箭雨朝著趙雲疾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