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室,傅山和朱琳澤相視而坐,每人半張書桌,猶如兩個上自習的學生。
傅山邊上擺著高高的一摞書,什麼《西班牙陸軍之病灶》、《城防理論與實務》、《軍事領域》、《論炮兵與要塞》等等。
而朱琳澤拿起一本《偉大的複興新工具論》翻了幾頁就沒了興趣,盯著天花板在那裡發呆。
餘光瞟見朱琳澤的模樣,傅山抬頭,好奇問道
“殿下,這些書你是不是都讀過了?”
朱琳澤沒有接話,而是指著一本《輕重火銃與長矛之兵器操作》,詭異笑道
“這本書先生看過了吧?”
傅山麵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錯。”
朱琳澤盯著傅山,一臉期待模樣
“關於火繩槍的操作規範,先生可還記得?”
略一思量,傅山緩緩說道
“1.移動狀態,火槍手要把火繩槍靠在左肩,左手持槍,右手持叉架。
2.準備狀態,要求火槍手把叉架交左手,空出右手。
3.接著火槍手的左手將叉架放下,右手將火繩槍從左肩取下,將槍支架在叉架上。
……
25射擊結束,火繩槍上左肩,右手持叉架,尾隨對應長槍手變陣,給騎兵出擊讓出位置。”
“這書先生以前看過?”
“不曾,隻是剛剛翻閱。”
猜測果然沒錯,這貨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否則不可能成為通才……朱琳澤長籲一口氣,合上書起身要走。
傅山一愣,疑惑道
“殿下不看書了?”
“你是先生,自然是你看了再告訴我。”朱琳澤詭異一笑,有種陰謀得逞的快感。
傅山表情僵硬,他現在才知道剛才為何‘先生‘這個名頭推不掉了,眼看著朱琳澤就要出門,他忙喊道
“這英文和拉丁文傅某並不識得。”
“右手邊書架第二排有詞典,自己查。”朱琳澤擺了擺手,瀟灑離去。
朱琳澤雖然不笨,可他畢竟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就算花費四個月把幾百本書讀完,恐怕也記不住。
既然傅山是妖孽,還是參謀,那就讓他去看好了,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豈不是來的更快。
想到這裡,朱琳澤心裡美滋滋的,他決定以後多給傅山喂些數據,把他當做人工智能來培養,有問題了隻要問句小傅,你怎麼看?
剛出門,就看到一隊昌隆商行的護衛守在閣樓前的平台上,為首的是張豹。
此時的張豹帶著勃艮第盔,穿著胸甲,按著手半劍,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朱琳澤疑惑
“阿豹,怎麼穿成這樣?”
在朱琳澤的記憶裡,原主內向寡言,幾乎沒有朋友,眼前的這個張豹憨傻耿直,是唯一願意和他做朋友的人。
張豹昂首挺胸,麵帶驕傲之色
“回少爺,掌櫃給的,他說穿上這些才有隊長的氣勢。”
打著赤腳,卷著褲腿,光著膀子穿胸甲,果然氣勢不凡……朱琳澤內心無語,拿著手指在胸甲上彈了彈
“三伏天的,穿這個不悶嗎?”
聽到這個,滿頭是汗的張豹咧嘴一笑
“熱的時候,小人就側過身,這風能從胳肢窩裡吹進去,頓時就好多了。”
對此,朱琳澤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隻好點了點頭,往閣樓下走去。
後桅和主桅的纜繩上整排得掛著被剖開的海魚,烈日下,魚肉滴著油脂,散發出濃鬱的腥香。
甲板上,上百個漢民正在忙碌著,有得在曬硝石水,有的在製冰,偶爾有油脂滴落到身上,他們就用手指一抹塞入嘴中,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見到朱琳澤下來,眾人趕緊停下手裡的活,站在一側,躬身行禮。
雖然對這種動不動就行禮的行為朱琳澤很不習慣,但這是時代的烙印,想讓他們不行禮反而會引得茫然失措,他抬了抬手
“好了,都去忙吧。”
等眾人重新忙活起來,朱琳澤來到了船頭甲板。
聽到陣陣慘叫從甲板下傳來,朱琳澤笑了笑,指著前桅上吊著的俘虜,吩咐道
“彆吊著了,放下來吧。”
“諾!”
俄傾,三個被曬得像龍蝦似的西班牙俘虜被丟到了甲板上,他們蜷縮著,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而張豹又在吩咐下,安排幾人搬來了桌子、凳子,食物和酒。
食盒裡盛滿了冰塊,冰塊上整整齊齊地碼著嫩紅色的金槍魚片,朱琳澤驚訝道
“這是誰想出的主意?”
張豹瞟了一眼魚肉,咽了咽口水,才說道
“是雅安夫人想出來的,她說殿下正在長身體要多吃新鮮肉食。正好船上有很多冰塊,所以冷藏了一些。”
朱琳澤心裡一暖,這種被悄悄關心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