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袁有容眼眶一紅,點了點頭
“很重,現在大部分時間都要借用迷香才能入睡,醒來之時就疼痛難忍。
而且……而且言語之間好像已不抱希望,就想臨終前多教孩子些道理。”
說著,她從櫃子裡拿出一雙布鞋遞了過來,流淚哽咽道
“哥,這是靜君姐給你做的,讓我轉交給你。”
傅山怎麼回事,老婆病成這樣也不吭聲……朱琳澤心裡抱怨,想了想,把鞋子放下
“有容,你去隔壁說一聲,吃完早飯我去探望嫂夫人。”
心思玲瓏的有容知道,入女子房門提前知會這是禮數,隨即點了點頭
“我這就去。”
腸癱是什麼病呢?朱琳澤邊咬著麵包邊琢磨,他不記得上一世聽說過這個毛病。
就在這時,傅山走了進來,雖然也是渾身濕透,可臉已洗淨,頭發也整理地一絲不苟。
“先生,你來的正好。”朱琳澤招了招手,等兩人相視而坐,才開口問道
“能不能和我說說嫂夫人的病症?”
聞言,傅山平和的臉上出現一絲波動,略一沉吟還是搖頭
“團長事務繁忙,就不要為賤內操心了,隻要熬到美洲,有了烏香,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這是什麼話,就算沒你的關係,這船上也都是我的兵,怎麼能不管?”朱琳澤眉毛一揚故作不悅,頓了頓,還是實話實說道
“你說的烏香我知道,那是一種毒品,雖然能止疼但不能治病。還有
長期服用烏香會上癮,結果比死還難受。”
“此話當真?”傅山聞聽此言,臉色劇變,下一刻,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
歉意地看了傅山一眼,朱琳澤接著說道
“之前不說是因為船上醫療條件太惡劣,而腸癱是什麼病我也不清楚,所以才沒有說明實情。”
“團長不必自責,或許……或許就是賤內的命不好。”傅山聲音哽咽,眼中已蓄滿淚水。
“先生彆急,你先說說症狀,說不定有辦法。”朱琳澤還從未見過傅山如此失態,隻能好生勸慰。
過了片刻,傅山才收斂了情緒,開始訴說
“內人性格豪放,不僅知書達禮而且擅於騎射,原本身體很好,不知為何,突然間就得了這腸癱的怪病。
剛開始此病程度較輕,隻是隱痛,慢慢地就變成脹痛和劇痛,這種疼痛時常複發,上船前每日尚有個把時辰疼痛會消失,可現在……無時無刻都在劇痛中煎熬……”
擅騎射,突然肚子痛,聽著怎麼像闌尾炎?朱琳澤心裡琢磨,他上輩子剛進大學軍訓的時候就得過闌尾炎,這症狀和傅山說得非常相似。
“先生,這疼痛的部位是不是在右下腹,觸摸之時會觸及條索狀腫物?”
傅山猛然抬頭,黯然的目光突然出現希望的光芒
“團長知道此病?
朱琳澤無奈苦笑
“八成是闌尾炎,而且是慢性轉急性的那種。”
傅山霍然起身,身子前傾,急切問道
“可有治療之法?”
想到上輩子做闌尾炎手術被護士小姐姐剃成了禿毛雞,朱琳澤忍不住嘴角抽搐
“治是能治,隻是……”
“隻是什麼?殿下,你快說啊!”傅山一改往日淡然,抓住了朱琳澤的手臂,眼中出現祈求之色。
“先生彆急,”朱琳澤繞過桌子,在傅山耳邊輕聲解釋起來。
傅山先是一愣,轉而臉色蒼白,過了片刻,他突然咬牙說道
“為了活命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治!”
朱琳澤知道這個時代的女子最講究的是名節,對於一些貞烈女子來說,寧可死也不願意被輕薄。
“先生,我建議你還是去和嫂夫人商量一下,最好要快,萬一穿孔了就很麻煩。”朱琳澤雖然也急於救人,可還是要得到張靜君的同意與配合。
“殿下……”傅山猶豫之間突然有些難於啟齒,沉吟片刻,終於鼓足了勇氣求道
“殿下是否可以認賤內為姐?
您貴為龍子龍孫,這種要求確實有些強人所難,可賤內是個剛烈的脾氣,若不如此,她定不會接受治療。”
說著,傅山就要行跪拜大禮。
朱琳澤一把托住傅山,眨了眨眼說道
“先生,哪有姐夫給小舅子下跪的道理,我這沒問題,你去和姐姐商議一下,若是可以還要檢查一下,隻有確診了才能做手術。”
傅山呆愣當場,他沒料到這麼過分的要求朱琳澤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要知道眼前的可是唐王世子,是太祖皇帝的十世嫡孫。
“殿下,傅某……傅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