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秉瞪了米雨真一眼,沒好氣地說“彆吊兒郎當的,獅子搏兔尚用全力,不可輕敵。”
“大哥,怕啥?若我有一把團長那樣的麥朗槍,定能在這懸崖之上,將整個山穀的敵人都點了。”米雨真回想起傍晚的戰鬥,小眼中閃爍著光芒。
那種槍口所指,皆是亡魂的感覺讓他興奮不已。
冷秉沒有反駁,用單筒望遠鏡敲了敲米雨真的頭,指向一個方向說“看看我們這一側的山脊,四點鐘和五點鐘方向。”
“看就看,彆敲啊。”米雨真抱怨著接過望遠鏡,觀察後不確定地問“那是……炮台?”
冷秉點頭,又指向穀口的棕櫚樹林“那林子裡藏了不少箭樓,隻是頂上蓋著棕櫚樹葉,不易察覺。”
“還好咱是從懸崖爬上來的,若從穀口走,豈不是……”米雨真縮了縮脖子,一臉後怕。
“雖然對麵的山脊看不清楚,但不難猜測上麵也架了炮台,形成了正麵箭樓、兩側炮台的品字陣。
就算團長的步槍射得再遠,也無法與火炮相比。”冷秉感歎,語氣凝重。
此刻,米雨真也認真起來,提議道“要不,今晚咱把所有的炮台端了?隻要沒了火炮,團長的步槍就無敵了。”
“不行,我們的任務是偵查,帶回情報讓團長決策。”說著,冷秉掏出一個本子扔給米雨真,“我來說,你來繪圖,儘量精確。”
“現在?”米雨真抬頭看著那一彎月牙,拿過紙筆咕噥道
“這黑燈瞎火地咋繪圖,待會兒畫得我自個兒都不認識。”
“要不要我找兩個丫鬟給你盞燈?”冷秉在米雨真腦袋上敲了一下,罵道
“少廢話,偵察兵就是要做彆人做不了的事情,否則還算什麼精銳?”
米雨真嘿嘿一笑,拿起了紙筆
“大哥,你說咱這隊伍發展幾年再拉回大明,豈不是天下無敵?”
看著天上的明月和星辰,冷秉深吸了口氣,語氣中帶著感慨
“團長的誌向不在大明,而是這真正的天下,好好乾,隻要咱兄弟不死,定有封狼居胥的一天。”
兩個小時後,小鎮裡很多的房子都熄了燈,隻有中央的高樓和瀑布下的作坊還亮著,此刻從作坊裡傳出的鍛造聲也小了很多。
把能探查的地方已經畫得差不多了,冷秉輕聲說道
“此時光線太差,很多地方的火力偵察不到,另外穀中的情況也不清楚,必需下去一趟。”
聽到這個,米雨真眼睛一亮,自告奮勇道
“我去。”
“去什麼去,在這繼續繪圖。”冷秉撂下一句話,綁好了繩索,從瀑布邊的懸崖上滑降而下。
進入水潭,他用石頭把繩子底部壓好,讓繩子儘量貼在懸壁上,這才遊上了岸。
瀑布衝擊帶來的巨大轟鳴聲和水車嘎啦地轉動聲讓這一切變得悄無聲息。
他摸到木屋旁邊,通過轉動主軸在木牆上留下的孔洞看了進去。
作坊裡的麵積很大,各種各樣的機床在傳動裝置的帶動下,還在轟隆隆作響。
屋內有上百個工人正在各自的操作台上製作著什麼,一個手裡拿著皮鞭,監工模樣的番子靠在躺椅上,此時已經是鼾聲四起。
工人無一例外,全是黃種人,他們穿著粗糙的麻布衣服,臉上帶著麻木和疲倦,有機靈的,時不時偷瞄椅子上的監工一眼,在確認安全後,偷偷地放緩了工作的節奏。
磨床旁邊,一個少年拿著零件正在打磨,可能是因為過於疲倦,他身子搖晃,在飛速運轉的砂輪前有節奏地點著頭,即使打磨的尖銳聲響和迸射的火花也沒有讓他有清醒的意思。
眼看著他的手就要伸到砂輪之下,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從背後抓住了他的領子,猛地往後一拉,讓差點手掌分離的少年驚醒了過來。
少年看了看手背被割出的淺淺血痕,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他扭過頭,感激地看著身後的青年,躬身抱拳行禮。
冷秉眉頭微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心中暗自嘀咕,這少年怎麼會抱拳行禮?
抱拳可是中華獨有的禮節,難道……冷秉的瞳孔猛地一縮,他仔細打量起少年來。
少年的臉上和手臂上刻有印第安人喜歡的紋身,顯然不是漢人,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那青年。
此刻,青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說了幾句什麼,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上。
冷秉這才看清青年的容貌,他中等身材,麵容俊朗,穿在身上的麻衣布衫被撐得高高隆起,可能由於長期鍛造的緣故,右臂的胳膊明顯比左臂粗上一圈。
冷秉越看越迷糊,怎麼感覺這青年的樣貌和郎茂徳有幾分相似呢?
猶豫良久,冷秉還是打算冒險一試,從少年對他行漢人禮節以及身上沒有紋身等細節可以判斷,此人就算不是漢人也一定和漢人頗有淵源,若是他可以幫自己,無疑對收集情報有巨大幫助。
順手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拔出克力士在上麵寫了個‘朗‘字,隨即貓著腰來到距離青年工作台最近的一個孔洞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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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著四下無人注意,冷秉順勢一丟,小石子在工作台上滾動幾下就來到了青年的麵前。
冷秉趕緊離開洞口,貼著牆壁藏了起來。
青年環顧四周,發現沒有異常,這才拿起石子,可這一看當場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