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子聰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因為他和自願上船的小夥伴們此刻都被束縛為奴隸,戴上了枷鎖。
隨後,上百名奴隸跟隨騾隊被運往墨西哥城的奴隸市場。
在那裡,郎子聰與眾多奴隸一同被拍賣,其中大部分是黑人,其次是印第安人和桑波人——他們是印第安人與黑人的混血後代。
最終,郎子聰被聖地亞哥煙草種植園買走,原以為苦難將儘,卻不料這隻是煉獄的開始。
剛到種植園的頭一個月,郎子聰如同其他新奴隸一樣,在皮鞭的鞭撻和聖經的朗誦聲中,從事著無休止的繁重勞動。
然而到了第二個月,一些乾活勤奮、身體健壯,尤其是長相較好的男性奴隸被挑選了出來,郎子聰也在其中。
這些被選中的奴隸被免除了體力勞動,享受更好的飲食,甚至擁有獨立的房間和一些壯陽補腎的藥物。
起初,郎子聰還認為西班牙人並非那麼惡劣,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如同墜入深淵,目睹了人世間最黑暗的一幕。
那些未被選中的男性奴隸全部被閹割,剝奪了繁衍後代的權利。
而被挑選出的奴隸則如同種豬和種馬,被迫完成無休止的配種任務。
與郎子聰同去的一個漢族夥伴無法忍受這種非人的羞辱,拚死反抗,最終卻被剝皮懸掛於樹上。
此刻,郎子聰已泣不成聲
“那些白人,他們不是人,是牲畜,是惡鬼!他們要求我每天與十個以上的女奴隸行房,隻為多生小奴隸,供他們世代驅使。
他們還說,種植園用不完,就拿到奴隸市場去賣。”
聽到這些,朱琳澤也憤怒不已,終於明白了馬尼拉帆船招募刀兒匠和煉丹道士的緣由——這完全是把人當作牲口圈養和繁殖。
看著郎子聰那淚痕斑駁的俊俏麵容,朱琳澤欲語還休,最終溫和地轉移了話題“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郎子聰回答道“我雖非大匠,卻精通多種手藝,能完成許多其他奴隸無法勝任的任務。因此,白人覺得讓我活著更有價值,便將我分配到農具修理房。
經過半年的準備,我暗中製作了短刃和手弩,並在一個夜晚趁機殺死了兩名守衛,成功逃脫。”
他喝了口水,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逃脫後,我被捕奴隊緊追不舍。途中,我殺死了一個倭人,換上他的衣物,成功逃到了伊薩貝爾港。
恰逢西班牙人在伊薩貝爾港招募士兵,我趁機以倭人的身份加入,隨後被派往佛羅裡達半島,對抗尼法英聯軍。
然而,在一次激戰中,我被尼德蘭軍隊俘虜,隨後被送往棕櫚泉。”
朱琳澤走到牆邊,凝視著牆上的地圖片刻,確信郎子聰所言非虛。
這伊薩貝拉港確實位於墨西哥灣的西岸,而墨西哥灣和加勒比海諸島正是西方列強爭奪的焦點。西班牙的珍寶船每年都要從這裡運送大量的中國貨物和白銀返回宗主國。
朱琳澤臉上如罩寒霜,來回踱了幾步,看向郎子聰問道
“對墨西哥城、阿卡普爾科的漢人情況,比如說有多少人,分布在哪裡,這個你清楚嗎?”
回想片刻,郎子聰搖了搖頭
“這個不清楚,不過聖地亞哥煙草種植園裡有四五百漢人,因為莊園主曾經在馬尼拉做過省都,尤其喜歡漢人奴隸和日本護衛。”
朱琳澤瞳孔一縮,盯著郎子聰追問道
“那莊園主叫什麼名字?”
“全名我不清楚,不過聽下人都叫他阿庫那老爺。”
阿庫那,‘大倫山慘案‘的首惡,乙雅安幾人的滅門仇人,媽的,又是你……朱琳澤殺心頓起,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情緒後,才看向郎子聰,目光堅定地說道
“這個仇我一定會報,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漢人,我都會救。”
郎子聰麵帶激動,起身抱拳
“團長,有你這句話,我郎子聰就算是肝腦塗地也甘之如飴。”
朱琳澤點了點頭,略一思量,繼續說道
“至於你問我為什麼要和雅各布交易什麼的,我沒法詳細告訴你答案,我隻能給你打一個比方。”
“請團長賜教。”
“若一隻幼虎掉入叢林,這叢林裡有獅子、豺狼、鬣狗和狐狸。
你說這幼虎是應該衝上去咬獅子一口,然後被獅子撕得粉碎,還是應該挑起其他野獸對獅子的攻擊,再找時機把他們一個個的吃掉?”
“自然是鶴蚌相爭,做漁翁更為明智。”郎子聰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可話剛出來,他就愣住了,瞪大了眼睛驚愕道
“團長,你的意思是……”
朱琳澤眨了眨眼睛,點頭肯定道
“我就是這個意思,也一直在這麼做。”
“明白了,明白了……”郎子聰豁然開朗,臉上既有興奮又有羞愧。
猶豫片刻,他突然敬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