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刀老七回來時,不僅提著一隻死去的獐子,還帶回四條不知從何處找來的粗壯鐵鏈——這四條鐵鏈各帶著牆釘與腕銬,分明是關押窮凶極惡的重犯時才用的到的器具。
狂刀老七將將那四條鐵鏈深深釘入洞中山壁後,便將夏逸的四肢分彆拷上。
“現在老子給你解穴,但你得要老實點。”狂刀老七拍了拍夏逸的臉,但夏逸還是那副呆若木雞的模樣。
“莫不是嚇傻了?”狂刀老七兩指才一解開夏逸的穴道,他便忽如一條餓狼般暴起,張口便向狂刀老七咽喉咬去!
鐵鏈足夠長,至少可以令夏逸走到臨近山洞口前一丈的位置,要在山洞中搏殺自然也不是問題。
這一咬沒有任何的武功招式,夏逸隻想與狂刀老七同歸於儘!
可他剛張開嘴,便又被狂刀老七一腳踩在地上。
“你恨老子?”狂刀老七大笑道“好!你本就該恨的,可是還不夠!”他再一次封住了夏逸的穴道,再次向石床走去……
夏逸和惜緣都沒有死,但這三日對他們而言卻仿佛過了三輩子那麼長。狂刀老七仍擔心會被周邊的山民發現,每日外出取水與打野都是趁著夜色,也隻有這個時候山洞中才隻剩下他們二人。
狂刀老七早就解開了他們的穴道,他並不怕他們逃走。夏逸被釘在山壁上,他就算自斷四肢,隻怕也爬不出半裡地便要失血而亡了,而洞中那把舊刀恐怕已連根粗些的繩子也切不斷,更不可能斬斷鐵鏈;惜緣在經曆過他這些折磨後,莫說是爬出去,便是連自儘的力氣也已沒了。
這一夜,狂刀老七照舊出去了。
“夏逸……”
這是三日來夏逸第一次聽見惜緣呼喚他。
他驚訝地抬起頭,發現惜緣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這一雙眼中本有著和陽光一般溫暖的光芒,而此刻那片光芒已散儘了,隻剩下一對空洞的瞳孔。
“殺了我……”惜緣那美妙的聲音也已變得又乾又澀。
經曆了這些痛苦後,沒有人還會想活下去,她已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氣與尊嚴。
“沒有人會找到我們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她不死,狂刀老七的暴行當然還會繼續。
夏逸咬緊了牙關,他恨極了自己!他恨不得自己已經死了,一切都是因為他,這個本屬於他自己才知道的小天地已變作了與世隔絕的地獄。
——可是他怎麼能殺她?他又怎麼忍心殺她?
但對此時的惜緣而言,死亡卻是一種解脫……
他用力拾起地上那把舊刀,刀尖已指著兩丈外的她。
惜緣閉上眼,已在等待解脫。
“叮、當。”這一刀並沒有劈下來,而是落在了地上。
“你……為什麼不動手?”惜緣顫著聲道。
夏逸渾身都在顫抖,他低著頭,他不敢看她,他也無顏去看她。
“你動手!”惜緣的聲音忽然變得淒厲而尖銳“是你救了狂刀老七!是你……你本就欠我的!”
夏逸頹然跪倒,又變成了一個活死人。
惜緣不停地在催他,口中居然還罵出了無數惡毒的言語——她已變了,經曆過這些事後,沒有人可以不變的,絕望足以摧毀一個人全部的意誌。
夏逸如同一塊石頭一般一動不動,他恨自己已經毀了一個少女,此時要他再下手殺她,他實在下不了手。
他恨自己的無知,也恨自己的無能——每一夜可怕的暴行都在持續,可他能做的居然隻是在一旁無聲地怒吼!
每次狂刀老七外出時,惜緣都會斥責他、詛咒他,催促他殺了她,但她始終得不到她期望的結果。
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又過了五日,夏逸卻仿佛已過了五十年。
這一夜,狂刀老七出去的時間很久,或許是因為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他行動時也更加謹慎。
“你……這個懦夫,你敢做卻不敢當麼?”惜緣刺耳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柄劍刺穿了夏逸的心。
他們的眼神都是這麼空洞,沒有人知道他們現在還算不算是個活人。
“你為什麼不敢殺我……即便有一日我們能得救……你以為我還活得下去麼?”
“夏逸……你既然把我救回家……你難道不該再救我一次麼!”
夏逸與惜緣都不知道是哪一話徹底打倒了夏逸,但他最終崩潰了!他長身而起,再一次提起了刀。
刀在劇烈地抖動,因為持刀人也在劇烈地顫抖——他害怕、絕望,此時他也希望有一個人能來解脫他。
惜緣居然在冷笑“我已見過你這模樣……這一次你莫非還是下不了手?”
夏逸確實下不了手——小院中的歡笑、月下的相擁,明明還是幾日前的事,但這一切卻忽然像是遙遠的往事了……
夏逸已經啞了,但他張口厲嘯時卻似有著悲痛至極的哭泣聲!
霎時,刀鋒的光芒已更亮過皎潔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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