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劍山。
會劍堂內圍坐著六個人,這六個人都在江湖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其中一個身披華麗袈裟、頭頂九個戒疤的白眉老人目中透著憐憫眾生的慈愛,不是那涅音寺方丈圓憫大師又是誰?
那一個身穿襤褸布衣,手上卻端著一杆鑲金煙杆的的魁梧老漢不正是丐幫幫主燕破袋?
燕破袋身旁那位滿麵疤痕的漢子滿目凶光、不怒自威,正是那六扇門的副指揮杜鐵麵。
另外三人便無需介紹了,沒有人不認識玄阿劍宗的掌門人唐劍南、淨月宮的掌門人拭月以及那位浪跡江湖的鴻山劍俠李恒一道長。
這六個人雖沒有說話,但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隻要說一句話,都比大部分人說一萬句話還要管用。
“今日唐某冒昧請諸位共聚於此,自然是有原因的。”
第一個開口的是唐劍南“想必各位也已知道唐某的用意。”
燕破袋抖了抖煙杆,道“咱們幾人都算得上是閒雲居士的舊識,所以唐掌門有話不妨直言。”
杜鐵麵冰冷地說道“其實這件事早已傳遍江湖,即便唐掌門不說,我們也是知道的。”
圓憫歎道“貧僧與陸先生相交二十餘載,實在不敢相信此事。”
李恒一附道“貧道與陸兄同是喜好書畫之人,隻知他一心於山水,也難以相信他會加入獨尊門。”
杜鐵麵道“道長此言差矣,我在六扇門多年,早已看多了這些貌似慈眉善目其實包藏禍心之人。”
唐劍南咳了咳,說道“杜捕頭所說不錯,當日唐某正如圓憫大師與李道長一般所想,本也想給陸景雲一個辯解的機會。
可陸景雲卻是不肯領情,執意要下山而去……試問他若是心中無鬼,又為何等不了武林同道還他清白?”
李恒一道“那時陸兄師徒正被朝廷緝拿,若是行跡暴露,隻怕玄阿劍宗也要被朝廷追究責任。”
“這便更說的通了。”
杜鐵麵冷笑一聲,道“陸景雲的大弟子本也是我六扇門的人,食朝廷俸祿卻不思為朝廷分憂,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劫走聖上新封的皇妃;至於他的二弟子本就是黑道中人,不提也罷,能教出這樣兩個弟子,他又能是什麼樣的人?”
圓憫動容道“杜捕頭莫要妄言,這萬事都是要講證據的。”
“證據?”
杜鐵麵怒笑道“柳大人血濺成劍山,跟隨柳大人而來的捕快中隻有一個年輕人僥幸逃回,不是陸景雲那些獨尊門的朋友殺了柳大人,難道是那年輕人殺的?”
圓憫麵色一黯,低頭不再言語。
杜鐵麵又道“隻是事情已過了大半年,為何唐掌門此時才想到聚集我等?”
唐劍南麵露幾分尷尬,道“這也是我劍宗的醜事,當日我玄阿劍宗出了叛徒,而我兄長亦被陸景雲廢去一臂……如若可以,唐某自然想親自拿下這廝,隻是……”
隻是,玄阿劍宗自始至終沒有追查到閒雲居士的下落。
燕破袋道“如今唐掌門就是想集眾之力也已晚了,我丐幫弟子滿天下,卻也不知陸景雲的行蹤,他既消失了大半年,恐怕早已躲回獨尊門。”
唐劍南道“五十年前,無數英烈先輩亡於強攻獨尊門總舵,想必各位都不想江湖再次重演這樣的悲劇。
如今獨尊門仍在暗中蠢蠢欲動,若得陸景雲加入,那可便是如虎添翼了。”
“陸景雲若真的墮入魔道,我即刻與他劃地絕交!他日相見,我與他必要死一個!”
燕破袋拍桌道“可是唐掌門一時報仇心切,卻是放虎歸山了。”
唐劍南歎道“唐某慚愧。”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但此事未必全無轉機,因為拭月掌門在數月之前還在鶴鳴山見過陸景雲。”
所有人都齊齊看向拭月。
拭月道“當日我先是遇上了陸景雲的二弟子夏逸,此人油嘴滑舌,滿口胡言,曾在多年前殺害我淨月宮一名弟子,如今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又蠱惑了我另一名弟子……”
李恒一插口道“貧僧曾在聽濤峰上見過夏逸那位晚輩,他雖然行事放浪不羈,卻不似心思歹毒之人。”
拭月斜眼道“有道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李道長隻見過他一麵便知道他的本性麼?”
李恒一登時語塞。
拭月又歎道“我本想除去這武林禍害,可惜陸景雲又忽然趕到,以我的武功不足以留下他們師徒。”
燕破袋忽然訕笑道“聽聞淨月宮專修一顆平常心,怎麼先有一個弟子與劍宗弟子私通,現在又有一個弟子跟著獨尊門惡徒私奔?”
拭月麵色一沉,怒道“燕幫主請慎言!”
杜鐵麵道“說來說去,還是讓陸景雲師徒溜走了,還是說拭月掌門其實知道他們師徒如今的行蹤?”
拭月道“我心中雖猜到一地,卻也難以確定……”
唐劍南徐徐道“諸位,吾輩一向以俠義為先,如今淨月宮的弟子有難,我們本就該出手相助。既然拭月掌門有了線索,也好過我等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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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破袋滿臉的不信,冷笑道“我丐幫弟子尚且找不到陸景雲的行蹤,拭月掌門又如何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倘若空走一趟,豈非白白勞師動眾?”
“我應該猜的不會錯,那處地方隻有我與陸景雲二人才知。”
拭月惆悵道“但拭月仍有一個不情之請,救回我那位徒兒後,還請各位莫要急著對陸景雲下殺手,即便他已入魔道,我們也該問清究竟。”
當局者迷——這四個字再適合不過這在座的六個地位崇高之人。
拭月已然斷定夏逸就是謀害弟子與殺害楊朝軍、黃辰軒的凶手,心中不免為月遙擔憂起來,生怕月遙步上惜緣的後塵。
可她殊不知就在她趕往成劍山的路途上時,月遙已平安返回淨月宮。
江南之地多平原,罕見那高嵩的山脈。
是以,淨月宮不似涅音寺與玄阿劍宗建立在高山上,而是建於一座紫竹林間的湖心小島,正是與世隔絕的清修之地。
月遙告彆閒雲居士等人之後,已足足走了一個月,終於回到了這片紫竹林,此刻映入她眼簾的正是那片秀麗的湖水。
這四周的竹林仿佛是天地間最大的盛器,而淨月宮正是佇立在這盛器中的一池春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