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滿目肅穆地凝視著夏逸,她的眉睫正在輕微地顫抖,她握刀的那隻手也在顫抖。
夏逸也凝視著林菲菲,他的手還是按在腰間,按在昊淵刀柄上!
“叮、當!”
林菲菲忽然拋下了手中的刀,朝著夏逸深深一拜。
夏逸揚了揚眉,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沒有問林菲菲為何要拜自己,他不必問。
林菲菲抬起身時,果然說道“夏先生,這一拜是謝你救命之恩,也是菲菲對你的歉意……我林菲菲與鷹揚鏢局都對不起你!”
夏逸淡淡道“往事如煙,林姑娘不必自責。”
林菲菲卻緊皺著眉,歉然道“夏先生有海納百川之胸襟,可菲菲每想到昔日在成劍山上對夏先生的……言辭,便悔不當初!”
夏逸微微笑道“不知者無罪,何況林姑娘當初也是被那寧瑩兒騙了而已。”
林菲菲低下頭,滿麵羞慚,恨恨道“今夜得夏先生出手相救,已令菲菲無地自容……如今夏先生又肯不計前嫌,菲菲實在是……後悔莫及!”
她倒是情真意切,仿佛要說得哭出淚來,好似下一刻就要磕頭賠罪了。
夏逸沉吟一聲,忽然說道“林姑娘一行可帶了空杯?”
林菲菲被他問得不明所以,卻也應道“空杯……自然是有的。”
夏逸道“煩請取來。”
空杯已來。
夏逸自林菲菲手上接過空杯後,又解下腰間的酒壺,壺口微斜,空杯即刻變成了滿杯。
“江湖兒女,快意恩仇。”
夏逸小心地將酒杯遞入林菲菲掌心,認真地說道“既然林姑娘心中有愧,可敬在下一杯賠罪酒,喝完這杯酒後,往日的誤會便一筆勾銷。”
夏逸選擇原諒這個女人——她年輕,也犯過錯,但好在那不是無可挽回的大錯,那麼她至少擁有被原諒的機會。
林菲菲的眼眶已微微濕潤,她舉杯,一口飲儘杯中酒。
夏逸溫和地笑道“林姑娘既已敬過這杯賠罪酒,日後再見到在下之時,還請不要再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否則在下就是連酒也喝不下了。”
林菲菲頓時破涕為笑,感動地說道“夏先生若想要喝酒,鷹揚鏢局隨時恭候!”
她又忽然正色道“夏先生與幾位朋友似有要事在身,請問菲菲可否略儘薄力?”
趙飛羿也應道“不錯,夏兄的事也是我飛雲寨的事!”
夏逸微笑著,說道“二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可是我們四人要去做的可說是機密之事,絕不可外泄。”
趙飛羿歎道“夏兄既有難言之隱,我也不便多問,但夏兄若有用的著飛雲寨之處,隻管找我趙飛羿!”
夏逸正要回謝,小幽已搶著道“此間事了,趙兄可是要返還飛雲寨?”
趙飛羿目露毅色,冷笑道“不錯,田雪鄉已死,我正要回去召集飛雲寨的兄弟,再去拔了那鐵牛寨!”
小幽一對明亮的眼珠轉了轉,笑道“趙兄若有此意,恐怕我們用不了多久便要再見了。”
趙飛羿笑道“請恕在下愚鈍,孟姑娘此話何意?”
小幽隻是笑了笑,麵露那兩個小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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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居——壽南城最貴、也是最好的客棧。
三元居最豪雅的四間雅間就在今日住進了四個客人,他們風塵仆仆,像是連趕了幾日幾夜的路。
經營三元居多年的方掌櫃一見到這四個人時,就像見到了降世的財神爺,滿麵喜笑地恭迎上去,隻因那四人中的帶頭女子是他的東家——小幽。
雅間內,四個人圍坐一桌,其中三個男人都是默不作聲,隻有小幽一直在說話。
“我最後一次收到阿傑的傳書時,他還在壽南城。”
“隻要他還未被六扇門擒住,那麼他一定還在城裡。”
“隻是他一定受了不輕的傷,而且六扇門的人一定也已潛入城裡,所以他不敢、也不能露頭。”
“他一旦露頭,就有可能暴露行蹤,也有可能暴露這間三元居。”
“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沒收到阿傑的下一次傳書。”
“我們能做的就是去找到他,這好像也是唯一的法子。”
“你們三人都是身負懸賞的朝廷欽犯,雖然已時隔多年,但你們還是要小心為上,莫讓人識破了身份。”
“尤其是你。”
小幽目不轉睛地盯著袁潤方,認真地說道“你身型高大,本就引人注目,何況你也最沉不住氣。”
袁潤方似是不服,斜視了夏逸一眼,說道“以夏大哥這一目視人的凶相,是不是比我更惹人眼目?”
夏逸笑了笑,從身後取出一個鬥笠,按在自己腦袋上,再將頭一低,任誰也看不到他臉上的眼罩了。
袁潤方怔了怔,也隻好無奈地笑了笑。
小幽又接著道“我們從府南城一路馬不停蹄趕到此地,我知道你們都有些疲倦,我本該讓你們好好休息一番的,可阿傑還在外麵生死不知,你們就是躺在床上也未必睡得著,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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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潤方低著頭,心中暗想自己見都沒見過這個阿傑,為何要為他夜不能寐?
此時若是給他一張床,他一定可以睡到明日正午。
小幽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忽然笑道“小袁,你好像太倦了……不如你還是先好好休息一夜吧?”
袁潤方連忙道“不必、不必!我精神的很,簡直可以打死一頭老虎!”
小幽看著他,凝重地說道“我隻想要你們明白,如果今日涉險的不是阿傑,而是你們其中的任何一位,我都會傾儘全力營救。”
柳如風大笑,他不僅笑,還向小幽敬了一杯酒。
袁潤方狐疑地看著他,認為大小姐這句話並不值得他笑成這樣。
柳如風笑著道“自古以來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是最為看中弱肉強食之理的獨尊門卻出了大小姐這樣的性情中人,我實在感到有趣至極。”
小幽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