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時,這些戰船會以鐵鏈連接彼此,可到了戰時,蛟龍寨的海盜便會收起鐵鏈,恢複戰船的機動性。”
望著遠處的海上大寨,小幽帶著震撼的語氣說道“他們乘的是世上最好的戰船,用的一流鐵匠打鑄的上好兵器……明明隻是一個海盜集團,其裝備之精良卻絲毫不輸大魏海軍……海闊天不愧為一世梟雄。”
這時,忽見一艘小船自船寨中駛出,不多時便行至二人乘坐的小舟近前。
船頭,一位身形頗為魁梧的年輕男子昂首而視,生了一張國字臉,五官亦顯豪氣。
隻是這人明明坐著蛟龍寨的快舟而來,身後的下人還替他扛了一把九環刀,而他一身穿著打扮卻仿佛一個指點江山的秀才。
見到小幽,男子登時喜形於色,抱拳道“戲姑娘,真是久違了!”
夏逸注意到男子呼小幽為“戲姑娘”而非“孟姑娘”,可見他一定知道小幽的真實身份,而且兩人也並非初次見麵。
“勞煩海大少親自迎接,實在令小幽汗顏!”
小幽淺笑還禮,落在那男子眼中,隻感到自己的魂魄都似已被小幽臉上那兩個小酒窩鉤去。
小幽微轉身形,為夏逸介紹道“這位便是蛟龍寨的大少爺海逐流!若要在這片南海上討論年輕一輩的聲名,海大少要是認第二,便沒有人敢認第一!”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海逐流當即大笑道“戲姑娘謬讚了,敢問這位是?”
夏逸知道海闊天有兩個兒子——長子海逐流智勇雙全、性情豪邁,道上不少兄弟都認為他會是蛟龍寨的下一位任當家;次子海逐浪卻與大哥截然相反,自小體弱多病、無緣武道,隻得把心血投於學術一道。
除此之外,海闊天還有一個名為海飛燕的養女——據說此女精明能乾,絲毫不輸任何男兒。
隻不過,夏逸聽說的海逐流是一個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豪爽漢子,可當他親眼見到這位蛟龍寨大少時,卻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
海逐流的模樣的確如傳聞中一般粗獷,但那一身毫不相襯的書生打扮……
當夏逸看到海逐流看向小幽的眼神時,目中頓露恍然——雖不知這位海大少為何會以為小幽欣賞文雅書生,可是當一個男人正在追求愛慕之人時,難免會做些有失風格之事。
隻不過海大少雖然很努力,卻怎麼也裝不出來那等揮斥方遒的書生意氣,反令自己略顯尷尬。
夏逸當然不會把笑意表現在臉上,而是恭敬地行了一禮“在下夏逸,今日有幸得見海大少,確如傳聞中一般,果是一條南海小蛟龍。”
“夏逸?”
海逐流麵色一變,緩緩道“我雖然常年在海上,卻也知道陸地上的事情……閣下就是一刀斬殺六扇門總指揮杜鐵麵的夏逸?”
夏逸微微笑道“正是區區在下。”
“區區?”
海逐流揮手道“這兩個字可是辱沒了夏先生!夏先生或許不知,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如今給先生起了一個綽號,叫作一目橫刀!”
夏逸道“一目橫刀?”
海逐流笑道“一目二字自然是暗諷夏先生的眼傷,至於這橫刀麼……橫刀一揮,便摘了杜鐵麵的人頭,可見夏先生這一刀真是嚇破了不少人的膽!”
頓了頓,海逐流收起笑容,說道“不知夏先生怎會與戲姑娘一同前來?”
小幽道“海大少既然知道夏逸,想必也知道他如今已是獨尊門一員,而他在獨尊門的職位正是我的護衛。”
聞言,海逐流長籲一口氣,仿佛胸中一塊大石已然落地,舉手指向遠處的船寨“爹早已備好酒席,二位請隨我來吧!”
行駛在鐵鏈縱橫的船寨間,兩艘小船宛如兩隻兔子誤入關押數百猛虎的巨籠。
隨著小船深入船寨,戰船之間出現了同樣零零散散的小船。
觀其打扮,三教九流各有不等——有衣著華麗的大亨、皮膚黝黑的漁民以及身形矮小的東瀛人,甚至還有夏逸曾經隻聞未見的金發碧眼的西洋人。
夏逸初來蛟龍寨,見此情景未免感到驚奇——蛟龍寨顯然不滿足於打劫各地海盜,以及沿海各府每年贈送的銀兩。
隻看這些三教九流出入於不同的戰船,夏逸已猜到蛟龍寨必然在海上做著倒賣各國商品的生意。
這是暴利——獨尊門與小幽的確不會放過與蛟龍寨做生意的機會。
在大魏境內,除了朝廷也隻有獨尊門最有資格與蛟龍寨做生意。
未過幾時,籠中最大的那一頭“猛虎”赫然出現在幾人視野中。
這艘主船足有三十丈長短,闊十六丈,高八丈有餘,比之“酒湖”這樣的巨型遊船也不遑多讓,可船板上卻多了十餘張巨弩。
當兩艘小船靠近主船時,一條船梯自上滑下。
主船說到底也是隻是一艘船,除了比彆的船更大、裝備更精良,也沒有太多區彆。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區彆,那就是船板上有序地擺放著兩排桌椅,桌上擺滿了酒菜,椅上坐著的人似也來自五湖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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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蛟龍寨正在設宴。
主船中央,擺著一對大到誇張的桌椅,坐在椅上的也是一個魁梧到誇張的老漢。
老漢須發灰白,卻雙目炯炯有神,拿起酒碗大口喝酒時,一身腱子肉微微聳動,似要撐裂一身武裝。
“咚!”
老漢忽地將酒壇砸在桌上,一雙虎目嗖地落在小幽身上,看了數息之後,忽然大笑道“戲姑娘!”
小幽笑著行了晚輩之禮“大當家!”
事實上,蛟龍寨曾經有過八位當家,隻是在海闊天成為大當家之後,整個蛟龍寨就隻剩下一位當家——那便是眼前這位大當家海闊天。
夏逸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一場血腥的權力鬥爭。
海闊天似乎很喜歡“大當家”這三個字,毫不掩飾地縱聲狂笑起來。
“戲姑娘可是貴客,老夫絕不敢怠慢的!”
他指向自己左側的第一個席位,待小幽入座後,仿佛才看到她身後的夏逸,不由問道“這位是……”
小幽淡淡道“夏逸是我的護衛,他立在我身後便好。”
“夏逸?那個在聽濤峰上挫敗江應橫,上個月又在壽南一刀斬殺杜鐵麵的夏逸?”
海闊天又是一拍桌麵,舉起酒碗道“難怪獨尊門人才濟濟,單是這份可納昔日大敵的情懷已值得老夫當浮一大白!”
說罷,碗中酒已一飲而儘。
“大當家客氣了!”
小幽也端起了酒碗,而且喝的絕不比海闊天慢。
海闊天目露欣賞之意,豎起一根大拇指,道“戲姑娘這樣的女中豪傑真是萬中無一,也幸好一萬個女子中也出不了一個戲姑娘!”
小幽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