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已落下。
就在刀鋒即將觸及夏逸天靈之時,一道寒芒乍然閃過,於深夜的黑暗中截下這一刀。
一聲爆響!
九環刀與昊淵刀這一輪交擊,其勢宛如驚濤與駭浪相會。
金屬相擊迸發出奪目的火光,瞬間照亮了海闊天的一對虎目——其中五分憤恨、五分驚訝。
海闊天隻感到不可思議——夏逸的肢體遠不及他強壯,手中那把昊淵刀也不過成人三指寬度。
可他這口九環大刀卻足有四十四斤,配合他的一身怪力與起跳下劈的墜勢,這一刀足以將夏逸劈成兩半。
可夏逸不僅沒有變成兩半,甚至連腳也沒有後退半步。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夏逸這一刀的發勁實在高明,竟能與海闊天這石破天驚的一刀分庭抗禮。
海闊天目中閃過一道厲芒“百聞不如一見,想來這便是狂刀老七的斷水刀法!”
“是!”
夏逸說完這個字時,已如燕子般疾速退去。
可他並沒有退多遠,這小小的客船也不允許他退太遠。
海風激蕩。
夏逸如風箏般踏風而起,於夜空中高舉昊淵。
他躍起時如風箏般輕盈,俯衝時又如蒼鷹般迅疾。
此時無月,但昊淵的刀刃上卻仿佛裹挾著奪目月輝。
刀未至,殺氣已近!
斷水——第四式!
海闊天麵色變了,深知這自夜空而來的天降一刀會是何等可怕。
隻是他並不長於身法,所以他沒得退。
他必須接下這一刀!
接不下,就要死!
雙刀與黑暗中在再次相會——可這一次的交擊之聲竟是輕的出奇。
更準確地說,兩把刀根本沒有產生任何有力的相擊。
夏逸隻感到自己這一刀竟像是劈在了流動的海潮之上,刀勁縱然凶猛,卻如泥牛入海。
來到蛟龍寨之前,他便聽說過海闊天的“海潮刀法”——這名字起的很俗氣,因為海闊天本就是個沒讀過書的大老粗。
可這套刀法非但不俗氣,甚至還可以說是當世最頂尖的刀法之一。
海潮刀法——顧名思義便是如海潮一般變化莫測,既可以是滔天巨浪,也可以是靜水流深。
海闊天登船後的第一刀便如海嘯般洶湧,可此刻這一刀卻如深不見底的漩渦——夏逸的刀勁如入虛空,在雙刀交擊的瞬間化為無形。
海闊天目中閃過一道厲芒,手中的九環刀隨之輕輕一引,昊淵已順著他的刀身斜向落下。
可下一刻,漩渦又再次化作海嘯!
小幽臉色變了——海闊天外貌粗獷,可他的刀法卻與“粗”這個字沒有半點關係,其變化之奧妙甚至可以稱之為藝術。
夏逸已陷入漩渦,海嘯已將他覆沒。
無論怎麼看,夏逸都已死定了。
可夏逸沒有死。
就在海闊天這一刀即將成型之時,夏逸忽然使出那“千斤墜”的功夫,身形落地的瞬間,身法忽然發生了變化。
海逐流若還活著,定會震撼於夏逸此時的身法。
他偷襲夏逸時,夏逸是隨風舞動的旗。
風未起,旗難舞。
可此時,夏逸不隻是旗,也是風。
風起,旗舞!
海闊天目露震撼——如果說他的刀法是變幻莫測的海潮,那需夏逸的身法便是那海麵上吹動浪潮的風雲。
夏逸則是那弄潮兒!
刀勢如浪,卻沾不得夏逸半根毫發!
自海闊天出道以來,從未遇過此等詭異的事情——此人,果然不愧是閒雲居士的親傳弟子!
然而,夏逸雖閒庭信步般遊走於海闊天的刀浪之下,卻遲遲未揮出下一刀。
海闊天遠非海逐流可比,所以他這麼做當然不是他想要手下留情。
海闊天的狂猛刀勢雖奈何不得他,但每當他想要出刀反擊時,海闊天的刀法也隨之發生變化——洶湧如潮的刀勢在轉瞬間變作深不可測的漩渦。
這變化極其微細,也隻有同為頂尖刀客的夏逸才能看出海闊天的刀法是何等可怕——論刀法造詣,海闊天絕不遜於狂刀老七。
一時間,兩人竟誰也奈何不得誰。
海闊天雖穩占主攻手,但體力消耗遠遠超過夏逸,一旦他的體力出現不濟,刀勢必然要慢——彼時便是夏逸反攻的時候,而海闊天也極難挽回頹勢力。
夏逸雖憑高妙身法淡然應對,卻難保久守必失——何況此刻的戰場並非陸地,而是小小一艘客船,狹隘的地形必然會阻礙他的身法。
這個時候遠比夏逸想象中來的還要快。
他無需回首卻也知道身後已是客船的圍欄,留給他後退的距離不足三步。
夏逸駐足,伏低身形,橫刀於胸前。
海闊天已然看出這是夏逸將要發動惡招的前奏,腳下卻未停頓半分,甚至與夏逸一般橫刀於前。
然後,揮刀。
在場眾人的耳畔瞬時響起一種聲音——濤音。
好凶厲的一刀!
夏逸自然看出這一刀是何等可怕,也深知這一刀絕不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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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不可接,卻不代表不可破!
夏逸不退反進,橫於胸前的昊淵隨之旋刺而出——斷水,第五式!
雨夜無月。
這一刀的光彩卻勝似皎月之輝,如閃電劈入漆黑的深海,雖然短暫,卻照亮了整片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