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小幽卻絲毫未感到一絲暖意,反被這黎明的晨霧凍的輕微一顫。
走山路本就不是一件易事,何況是經夜趕路?
她不止身冷,而且心寒。
草地上滿是雜亂的腳印,四周的樹皮上也遍布鋒銳的殘痕,以及一抹已然風乾的血跡。
夏逸輕撫著一塊破碎的樹皮,神情凝重道“是阿傑……他們在這裡交過手。”
小幽環顧一圈後,忽然俯身摸了摸腳下的泥土,同時拾起腳下一片殘葉——這半片葉子的斷邊平整無比,似被某種極度鋒利之物切割過。
“血淚絲……師兄果然來了。”
小幽皺眉道“我有一件事未想明白……阿傑明明是與小袁還有鐵前輩一同上路的,何故此處隻有阿傑與人交手的痕跡?”
袁潤方與老鐵的武功大開大合,但凡出手必要打得四周一片狼藉。
可夏逸再三觀察這片戰場後,卻絲毫未發現二人出手的痕跡。
他不禁猜測道“難道阿傑與他們走散了?”
小幽沉吟道“這的確是一種可能。”
夏逸徑直走到一棵樹下,指著樹上一處樹皮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暗號——牛頭馬麵留下的求援暗號。
小幽若有所思道“莫非阿傑雖與小袁他們走散,卻和牛頭馬麵走到了一塊兒?”
夏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不過,他並沒有忘記當場毀去這個暗號。
唐辰君對此已見慣不怪,可連走了一夜的山路,難免火氣大盛,終於忍不住說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此行的目的?”
他指著昨夜交戰留下的各種痕跡,接著說道“人各有命,假如你們的屬下注定要命喪此地,你們再找下去也未必能找到他們!
要我來說,你們肯找到這裡也算是仁至義儘了!再者說,我們這些人陪你們趕了一夜路,並不是為了這樣漫無目的找人!”
“你說錯了三處。”
小幽不屑地看著他,說道“第一,我從來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第二,獨尊門裡本就是一群試圖逆天而行的狂徒,我們可以服輸,卻絕不會認命;第三,我和夏逸沒有要求你們隨行,如果你們覺得不相為謀,大可擇道另行!”
“妖女,你……”
唐辰君氣的胸膛起伏,右手已然握住劍柄。
夏逸即刻走到小幽身前,同時一手握住昊淵。
這兩人的氣場或許真的不對付,每說不了幾句便要刀劍相向。
月遙飄然擋在二人中間,沉聲道“唐師兄,如今敵暗我明,倘若我們此時起了內訌,豈不正中敵人下懷?”
這是事實。
唐辰君無法否認事實,所以他隻好彆過頭不去看夏逸。
月遙再次轉向夏逸,凝聲道“夏大哥,我理解你們救人心切,可是百毒門的亂局刻不容緩,請恕我無法堅持無望的尋找。”
這也是事實。
夏逸也無法無法否認事實,所以他隻是微微笑道“你畢竟身負使命而來,確實不宜與我們二人繼續結伴的。”
月遙櫻唇微張,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後,隻留下一句“保重”而辭。
月遙一走,唐辰君自然沒有不走的道理。
悟嗔巴不得早些與這對獨尊門男女分道揚鑣,可是無得未曾表態,他也不好說話。
好在無得隻是稍作沉默就表態了“狐祖宗……”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夏逸看著他的眼睛說道“要走就走,不必廢話。”
無得雙手合十,笑而不語。
宛如昨日入林之時,此時此地又隻剩下需夏逸與小幽兩人。
“你就這樣讓她走了?”
在往常,小幽難免要這樣打趣夏逸兩句,但她此刻她卻是完全沒有如此雅興。
二人仿佛不知疲倦的獵犬,一路緊追著牛頭馬麵留下的暗號,絲毫不敢怠慢。
畢竟,他們誰也不會知道王佳傑會不會在他們下一次呼吸時斃命。
這一追便是半日。
哪怕正值正午,十龍山脈依然煙霧繚繞,霧氣或淡,卻凝而不散。
“看!”
夏逸忽然收住腳步,同時一把扯住小幽,一同閃退至一棵老樹之後。
他看到了什麼?
兩個人。
準確來說,那是兩個倒在血泊裡的獸首人軀的怪物。
一牛,一馬。
“牛頭馬麵?”
這是夏逸第一次見到牛頭馬麵,卻一眼便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或許是因為世上再也找不到如這二人一般詭異的人。
“他們還有呼吸,但似乎傷得不輕。”
四人相隔數丈,卻不影響夏逸看到牛頭馬麵身軀的起伏。
夏逸沒有急著出去一探究竟,而是反看向小幽,問道“這二人信不信得過?”
小幽看著他,認真地答道“獨尊門裡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這話倒是沒錯。
隻不過無論牛頭馬麵是否可信,他們終歸還是要出去的。
“你待在這兒,我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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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逸小心翼翼地走向將要咽下最後一口氣的牛頭馬麵,直到距離二人兩丈時,他忽然止住腳步。
然後,揮刀!
刀芒乍現!
下一瞬,那本來隻剩半條命的二人仿佛突然還魂了一般,如待宰的家豬驚叫起來。
牛頭馬麵就是打破腦袋也想不到夏逸居然會對兩個“將死”之人動手。
若不是他們早已留一個心眼,夏逸這一刀必然斬下兩人的頭顱!
可即便他們避的夠快,各自的左胸與右腹還是留下一頗深的傷口,倘若不及時止血,這小小的傷口必會蔓延成重傷。
他們實在應該感謝自己足夠警惕,同時也該感謝楚少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