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將槍口對準戰友,槍口終於使施密特呆滯的雙眼轉動了一下。
他盯著我和我手裡的槍,大副騰出一隻手來,立刻狠狠地給了他一下,我甚至能聽到拳頭打在下巴上,使得牙齒猛地打滑而發出的令人難以忍受的聲響。
施密特的口裡流出血跡,他像隻受傷的猛獸,掙開後麵兩名艇員的胳膊,向我衝來,我的食指從保險位置移到了扳機上。
施密特剛邁出一步,便踉蹌一下,倒在潛艇地板上,他蜷縮著,從眼中流出來的熱淚和口角流出的鮮血混在一起流了下來。
我將手槍收回,走了過去。
倒在那裡的施密特開始抽泣著,油漬肮臟的金發貼在他的額頭,長期缺乏陽光而蒼白的皮膚使他看起來無比憔悴。
他沒有放聲大哭,但無聲的眼淚依舊像斷了線似得從他的眼角流出。
我蹲了下去,用手槍拄著自己,看著釋放著自己情緒的施密特,我這才感到腦袋上的血管像此時的心跳一樣“砰砰”地跳著,我深呼吸一口,甚至感到一絲暈眩,我極力控製自己才沒有像施密特一樣倒下。
施密特哭累了,呼吸平穩下來,睡了過去。
這家夥,居然也能睡得著……
雷爾大叔推了一下基恩,基恩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去查看躺倒在地上的施密特。
指揮艙的突然情況平息了,等待基恩抬頭儘力用嘴型向我表示沒事時,我這才注意到頭頂的爆炸聲不知何時停止了。
巨大的憤怒掩蓋不可控的恐懼之後,加倍的後怕淹沒了我,我想要掏出懷表,卻忘了自己還拄著手槍,差點將那該死的槍口對準自己。
我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來,卸下了那發子彈,把槍扔在了海圖桌上。
那兩名艇員和基恩架著暈倒的施密特回到了後麵休息艙,剛剛的混亂使我們不知道上麵發生了什麼。
飛機的攻擊停止了,那麼法軍的軍艦呢,他們為何不發動進攻,究竟是還在趕來的路上,還是普裡恩或者u55發動了進攻。
我招手讓大副過來,貼著他的耳朵問道“剛剛發生了幾次爆炸?”
大副搖了搖頭,他是平息施密特突發事件的主力,當然不能指望他留心這些。
我隻能向尾部的電力艙走去,經過休息艙時,看到了被安置側躺著的施密特,他緊皺的眉頭沒有因為失去意識而鬆開,似乎依舊在夢中經曆著噩夢,時不時緊皺,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沒事吧?”我輕聲問基恩道。
基恩搖了搖頭道“暫時沒事,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不過我建議讓他放個長假,我讓艇員等他一醒就喂給他一顆鎮靜劑。”
我回想到了自己生病的時候,對基恩點了點頭道“他確實需要好好睡一覺了。”
我繼續向後麵走去,穿過柴油引擎艙,在尾艙見到了柴爾弗雷曼夫。
跟他簡要地說明了發生了什麼,原本以為這位容克軍官會說些什麼,結果他隻是點了點頭問道“找我有什麼事,電池組還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電力,靠近爆炸源的尾艙也沒有發生管道泄露。”
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想問你有沒有記錄發生了幾次爆炸,遠還是近?”
“艇前四次爆炸,艇後七次,其他的我就沒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