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坦克正要從古德裡安的指揮車旁邊開過,指揮型坦克的側麵加裝了一圈護板,就像某個改進的型號一般,我此刻頭腦發熱,想不起來叫什麼了,但肯定知道不是現在應該出現的,有可能隻是古德裡安的戰場改裝吧……
那塗裝了迷彩的護板在我狹隘的視線裡飛速消失,我能看到進攻的場景了,不遠處的四號坦克們正在開著火,從他們的後麵我無法分辨哪些是改裝後的長身管四號、哪些是沒有改裝的,隻能看到對麵一小點的英國瑪蒂爾達,他們和更遠處的布呂歇爾號看起來大小差不多了,炮塔每隔一段時間就冒出火光。
那亮光似乎和陽光一起透過細縫,照到了我的臉上,我感到臉上越來越熱。
車長發現了一隊想從側翼偷襲的法軍,他們拿著as36步槍,背著一大包手榴彈,似乎想要從坦克的側麵摸過去,聽到車長喊出方向和敵人步兵後,炮手迅速轉動手柄,炮塔在電機的帶動下平移了過去,比起我在路上見到的三號坦克的手搖炮塔要快不少。
同軸機槍開火了,間隔幾發的綠色曳光彈連成一條短線向那些散開的步兵潑灑而去,2700備彈的34機槍的威力不容小覷,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車長,我的機槍呢?”
在我印象裡,坦克通信員的副駕駛位置也應該有一挺機槍的啊,可現在我麵前除了通信設備、一列整齊碼放在凹槽裡的能量棒,以及前任副駕留下的指著能量棒的“legierung(合金)”文字塗鴉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車長還沒來得及回答,炮手就高喊一聲“開炮”,我立刻張大嘴巴,擊發踏板被狠狠地踩了下去,我感到整個坦克都往後動一動,車內的氣壓瞬間的改變讓我的耳膜有點難受,緊接著火藥燃燒的煙霧從後麵飄來,這種味道有點刺鼻,我隻聞了一點,就感到有點難受。
車長的回答也從耳機裡傳來“取消了,我們是四號g型,是為了同敵方坦克作戰的,所以更換了主炮,增加了前裝甲厚度,取消了副駕機槍。”
“我感覺有點難受。”我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我們坦克兵就是這樣的,你還沒感受過敵人的子彈射擊在我們裝甲身上的刺激。”車長大聲喊道。
頭暈似乎掀開了身體的告警,我終於感到不對勁了,我用手背摸了一下額頭,發現額頭滾燙,我立刻按下耳機道“不,我是感覺我的身體有點難受,我正在發燒,有可能是我傷口出問題了,不過我還能堅持!”
“裝填完成!”
“開炮!”
又是一聲巨大的動靜,遠處的法國人中間發生了一次爆炸,不過現在我已經看不到站著的人了,可能是我身體狀態的原因,在接連發現頭暈和體溫問題之後,我的狀態更差了……這真是難以置信的事實。
“最後射擊一次,然後倒退,我們需要送回這位發報極快的副駕了。”車長的聲音傳來了,雖然我想咬牙說暫時還能堅持,但我已經摸到了傷口流出的血,我需要回去再縫合一次了,甚至感覺車長的聲音都有點忽大忽小,我一邊在心裡感慨我的第一次陸地戰場首秀就這樣草率而荒誕地結束,一邊調了調通話設備,然後就聽到耳機裡傳來古德裡安的聲音——“你們出什麼事了嗎?”
該死的傷口,或許是感染了,居然讓我忘記了坦克之間能實現無線電通話——我一拍發熱的腦門,然後說道“副駕負傷,需要返回後方。”
“我說你們怎麼一直離線狀態,不過現在沒必要了,我這裡有醫療兵,立刻展開救援,副駕現在能否行動,可以的話從坦克下方鑽出,在坦克後實施救援,然後交換副駕,我這輛指揮坦克可供傷員休息。”
古德裡安的電文一下將我虛弱的狀態嚇醒了,不過車長立刻命令向指揮坦克靠攏,並回話道“可以行動,應該是舊傷複發。”
“收到,將兩輛坦克停靠在一起,組成v字,開口朝向敵方。”
當坦克停好後,我起身打開坦克底盤的逃生口,從那裡鑽了下去,趴在地上,忍著疼扭動到外麵,一名帶著紅十字袖標的醫療兵已經在那裡等我,他看了一眼傷口,直接剪開褲子,然後摸了一把道“已經縫合過了,有幾處被崩開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穿好線將傷口再次縫好,撒了藥粉後說道“不要再弄濕了,不然感染是要命的。”
指揮型四號的炮塔轉了過來,將炮塔側麵的鋼板掀下來,露出側麵的小艙門,在醫療兵的幫助下,我費力地鑽了進去,然後就以這種形式見到了古德裡安。
他正在戴著耳機指揮作戰,他的額頭寬闊而微微皺起,戴著裝甲兵的帽子,除了肩上的肩章能表明他的身份外,就和平常的裝甲兵並無二致,他給人的感覺能讓人自動忽略他的年齡和臉上的皺紋,他操著一口流利的德語,說得和我一樣好。
我一進來除了古德裡安將軍,最先注意到的就是炮塔的主炮居然沒有炮閂,裡麵也沒有備彈,所以指揮型四號裡麵的空間很大,確實有傷員休息的空間,我真的突然感覺太累了。
古德裡安一直拿著通話器在講著話,安排什麼坦克進攻某點、防禦某點之類,我還是不要打擾他工作的好。
我側躺著,縮起腿來躺了下去,我昨晚睡了幾個小時,我已經不記得了,一閉眼所想到的,都是所見到過的敦刻爾克的景象,大副會叫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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