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從程氏手中滑落,房間裡傳來姐弟二人的哭泣聲。
屋漏偏逢連夜雨,厄運專挑苦命人。
剛剛家破,給父親程老爺下葬,來人皆帶了禮物銀錢。
夜半,姐弟住進置辦的小院中,又用得來的銀錢買了五畝地。
程東家在油燈下數著剩餘的銀子。
程氏則仔細的看著來拜訪的人,若她們姐弟二人能夠再起,定是要加倍償還的。
“姐,咱們現在有了遮風擋雨的地方。
剩下的三十二兩,我試著做點買賣。”
“嗯。呃。”
看著弟弟已經不怪自己,臉上掛著笑容安慰,程氏剛含笑應了一聲便乾嘔了起來。
“姐你怎麼了。”
嘔吐的厲害,程氏隻能不斷的擺著手。
程東家當時慌極了,他連滾帶爬摸黑跑出家門叫大夫。
一路上跌倒好幾次,到了街上才看清楚路。
等叫了大夫回來,對方診脈完剛要拱手,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程老爺剛剛入土沒幾天,這程家小姐,未婚先孕,何喜之有。
“大夫,我姐如何了?可是吃壞了東西?”
“這,額。”
摸著胡須,大夫蹙眉,他到底該不該說,這要是傳揚出去,程家小姐的名聲可就徹底壞了。
連帶著程老爺的名聲都得被踩到地裡。
“您快說啊。”
大夫為難道。
“沒什麼大事,有身子了。”
連有喜了大夫都沒用。
程東家聞言當場傻眼,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的姐姐。
女子失節,未婚先孕?!
“老夫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的,程老爺為人正派,咱們鹽淮鎮上有口皆碑。
老夫以為你們姐弟還是早早搬離的好。
告辭了。”
大夫走出去,程東家都沒去送送,等反應過來追上對方卻搖頭道。
“銀錢就不必再說了,唉。”
歎息一聲,甩了衣袖大夫便離開院子。
程東家返回家中,聽著姐姐的哭泣聲,忍不住咒罵道。
“都是那姓周的畜生,他就是個掃把星!
姐你怎可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程氏掩麵而泣,程東家心又軟了下來道。
“姐你彆哭,大夫說的對,咱們先離開鹽淮鎮吧。”
“不能走,若是走了,他回來如何能尋到咱們。
周郎答應過,他一定會回來的。”
“你可想清楚了,若他不回來,咱們還不得被全鎮的人戳脊梁骨。
爹的好名聲也會付之一炬。”
可最終程氏姐弟,還是留在了鹽淮鎮。
起初也是抱著希望,直到孩子降生被四鄰發現。
名聲便一落千丈,程家也如姐弟二人擔憂的一樣,在鎮中徹底臭了。
那時的程東家真想掐死程鳴。
可當他抱起這嬰兒,聽著程鳴的哭啼,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浮上心頭。
“哭喊的這般響亮,像是公雞在打鳴。
姐,我可不管你那姓周的。
他以後隻姓程,就叫,就叫程鳴。
鳴兒不哭,叫舅舅。
嘿嘿,叫舅舅,悶悶~”
為了更好的養活侄兒,程東家便開始與姐姐做起了小買賣。
學著做豆腐,走街串巷,本分經營,利薄的讓周邊人得了實惠。
閒言碎語也少了許多。
能混口飯吃就行,程東家發誓會將失去的名聲再賺回來,就這樣姐弟二人熬過了三年。
三年,心再熱也涼了。
因為新一輪的科舉即將開始,周呈就像消失了一般。
姐弟二人很默契的沒有再提起那個負心的畜生。
“姐,我打算出去走商,這三年存了十多兩,加上以前那三十二兩,足夠去拚一拚。
鳴兒再過幾年要讀書的。
總要多存些銀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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