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月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羽族為他們安排的小宮殿裡，也沒急著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徑直來到了院子裡，躺到了院子的躺椅上。一旁的輝很有眼力見地端上來一杯泡好的生命之樹嫩芽茶。
疑月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緩解了一下自己由內而外的疲憊感。
“零式，記錄一下，就職的三個月以內推動07993號世界內部兩個種族……文明吧。推動兩個文明相互接觸，效果良好。在我的推動下，兩個文明以基本摒棄了前嫌，達成了互市的初步進展。並且我會在未來幾千年內持續跟進，保證世界內部各文明之間的和諧共生。”疑月對著零式說道，這樣的成績足夠他用來應付一百年後的述職報告了。
“記錄已上傳。”零式的聲音從疑月耳邊傳來。
“舒服了。”疑月毫無形象地伸了個懶腰。
“舅舅這幾天確實辛苦了，這次舅舅讓羽族能再次地和世界產生了聯係，稱得上功德無量呢。”輝在一旁使勁地拍著馬屁。
“什麼功德不功德的，隻希望墨九月帶領的冒險者公會不要浪費我和墨蕪羽煌的努力吧。
短生種多是多變的種族，隨著老一代人的死去，新一代人對同樣的事物看法不一致是常有的事。
這是短生種的優點，也是他們的缺點。隻希望墨九月這個巨龍能夠多掌控冒險者公會一段時間，讓變故來得更晚一些。”疑月看著夕陽感歎道。
他從來不奢求這兩個勢力之間會永保和平，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人心難測可不是沒來由的……
“疑月，你回來了。”氿芊芊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怎麼了，汣小姐？為什麼你看上去比我還要憔悴啊。”疑月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一個座位。
“你還是叫我氿芊芊吧，或者你叫我芊芊也行，汣小姐這個稱呼我是越聽越不習慣了。”
氿芊芊說著就坐到了疑月旁邊，身上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酒氣，仔細看上去氿芊芊的眼角還有一點點的淚痕，應該是不久才哭過。
聞見這股氣味，疑月問道“汣小……芊芊，你這是喝酒了？”
氿芊芊點了點頭“喝了一點點，不過我對自己的狀態還有數，沒有醉得太厲害。”
“怎麼了？這裡有人欺負你嗎？”疑月眼神開始變得犀利，如果真的是這樣羽族的問題就有些大了。
這就代表著羽族現在是一個極度的排外種族，已經不光是對待外族這樣了，甚至對同族流浪在外的同胞都開始排斥。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但氿芊芊搖了搖頭“沒有人欺負我，甚至那些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對我很好。對我噓寒問暖、擔心我在外麵受了什麼委屈。隻是……”
“隻是什麼？”疑月撫摸上了氿芊芊的小腦袋。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疑月的關心，氿芊芊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隻是，我感覺到了他們似有若無的疏離感。他們確實對我非常的關心，但在他們眼中我還是一個外來者。
哪怕這裡全是我的同族，全是與我血脈相同、外貌相識的同胞。但我對於他們來說永遠是一個外來者，永遠是一個過客。
他們願意接受我隻是因為他們足夠的善良而不是因為他們將我視作和他們一樣的同胞。”
說著，氿芊芊終於忍不住撲在疑月的懷裡哭了起來。
這個堅強的小姑娘雖然已經四十了，但是羽族的發育會比同樣擁有千年壽命的龍人還要緩慢一些。
氿芊芊之所以是現在這樣一副小女孩的模樣，不是因為和白蛇一樣，因為什麼原因外表停止了發育什麼的。
而是因為她真的才發育到這個模樣。
一般羽族六十歲才成年。而和氿芊芊同樣年紀的羽族小姑娘們還在父母懷裡撒嬌，還處在少女懷春的年紀想著某個羽族小年輕的時候。
氿芊芊早就已經為了能夠在危機四伏、惡人滿地的隔絕之地生存下去而拚儘全力了。
甚至她在彆人還在思考要怎麼糊弄老師的年紀就已經在思考怎麼想辦法除掉一個實力極其強大的仇人為自己的老師報仇。
刨除氿芊芊故意表現出來的堅強和成熟，現在的氿芊芊也不過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
疑月輕輕拍打著氿芊芊的後背，這是他知道的安慰小女孩最有效的辦法。
對於氿芊芊的情況，疑月是大概了解的。
氿芊芊從小在最危險的隔絕之地長大，除了自己以外從來沒有見過其他的同胞，也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關於羽族的知識和信息。
氿芊芊和其他的羽族除了血脈和外表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他們的經曆不同、生活方式不同、接受過的教育不同、文化不同甚至就連說話都不一樣。
羽族說話是會帶有一些羽族口音和羽族特有的口癖的，而氿芊芊生活在混亂的隔絕之地，平時說話時不時地還會問候一下對方的母親……
這樣的氿芊芊很難融入或者說就不可能能夠融入現在的羽族。
“天地怎麼大……但哪兒都沒有我的家……無論是隔絕之地……還是羽族的曙光城……我就像個沒人要的孩子，怎麼找都找不到我的家……”借著酒勁、伴隨著哭腔，氿芊芊將這幾天的憋屈全部吐露了出來。
而疑月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聽著，作為氿芊芊的一個宣泄口。等到氿芊芊說完說累了，疑月才開口說道。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冒險者公會？既然這裡不是你的家，咱們也沒必要硬融入這裡的氛圍。跟著我們一起回去吧，至少那裡還有蘭黍會給你留一扇門的。”
疑月沒提自己，因為他和氿芊芊也隻認識了幾天。他對氿芊芊情緒和羽族對氿芊芊的情緒是一樣的，心疼、同情……僅此而已。
但蘭黍不一樣，蘭黍是氿芊芊從小看到大的，而她也是在蘭吏的照顧和幫助下才能在那麼危險的隔絕之地活下來，甚至她在蘭黍家裡都還有一個自己專屬的房間。
她和蘭黍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對於氿芊芊來說，如果有什麼類似親人的人，那隻會是蘭黍一家。
氿芊芊抬起哭花了的臉，用力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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