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在歲月的長河裡,他已將那段過往輕輕放下,連帶著她的身影,也一並遺忘在了時光的彼岸。
次日清晨,周宴宴攜手黃盈玥,攜滿載的厚禮,親自登門拜訪蕭府,更附上了黃首輔的親筆信函。
蕭大將軍再見周宴宴之際,麵色複雜難掩,心中五味雜陳。這女子,仿佛命運中的糾纏之絲,六年光景,其子心係於她,屢屢違抗父命,隻為她一人。而今,她竟不遠千裡,追至大啟京,此情此景,令他心生煩躁。
蕭大將軍眼神深沉,心中暗自盤算,必須在蕭淩歸來之前,為他敲定婚事,以絕此女之念。他即刻下令,召來城中知名的媒婆,攜蕭淩的生辰八字,直奔那戶人家提親,那正是他心中最為滿意的兒媳人選。
蕭樟寒在一旁默默觀察,對父親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他深知,自周宴宴現身以來,父親的心緒便難以平靜,這一場風波,似乎又在所難免。
在蕭大將軍的靜謐書房內,蕭樟寒竟不顧一切地攔下了即將離去的官媒使者,即便知曉此舉可能招致嚴厲責罰,他也毅然決然地掀起了一場風波。
“父親,為何兄長事事總能搶占先機?分明是我先與佳人締結良緣,為何您不先為我籌備婚禮,反而急於為兄長安排?這世道,怎一個不公了得!”蕭樟寒憤然將一紙合婚庚帖擲於案上,神色間滿是不忿與不甘。
蕭大將軍聞言,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你這是在胡鬨什麼?你的婚事早已塵埃落定,成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蕭樟寒卻是不依不饒,一臉傲骨儘顯“我偏要這婚事先行!與封馨苑的婚約已滿半年,她亦已及笄成人,您曾允諾要為我們操辦婚事,那便定在年前吧!至於兄長,他尚在邊疆浴血奮戰,婚事自可稍緩!”
“荒謬之極!“蕭大將軍沉下臉,冷冷嗬斥,“婚姻大事豈能兒戲?豈能僅憑你一言便倉促定奪?三媒六聘之禮尚未周全,你這是對女方家庭的極大不尊重,更是對那姑娘名節的輕率對待。“
“哎呀,這有何難?“蕭樟寒不以為然地擺擺手,“未完成之事,加緊步伐便是,距歲末尚餘兩月有餘,時間充裕得很。父親若覺緊迫,不妨由我出麵,與封家商議提前操辦。封小姐可是盼嫁心切,我若提及,她恐怕比我還心急如焚呢。“
“你先消停些…”蕭大將軍有些頭疼,這個兒子事事都要與蕭淩攀比,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獨當一麵啊?
蕭樟寒打斷他的話道,“我就知道爹心裡一直偏向大哥,我去找娘去!”說著,賭氣般的離開書房,臨走時還順走了蕭淩的那張八字。
“蕭樟寒!蕭樟寒你給老子回來!混賬東西!”蕭大將軍氣的夠嗆,差點摔東西。
離開了書房,蕭樟寒馬不停蹄的吩咐下屬,“去,給我約一下戶部尚書府上的張大小姐,就說我想見她一麵,有重要的事同她說。”
雖然他還不想那麼快娶封馨宛,但是大哥的情況已經火燒眉毛了,隻能他來犧牲一下了。
鬨了父親這邊還不成,他得做兩手準備,讓張大小姐也拖一拖。
無需坦然蕭淩的事,他隻要告訴張大小姐,蕭淩正在剿匪,匪徒猖獗難以對付,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艱難,一不小心還會搭上小命,她若不想做寡婦,就儘管應下這門親事。
這話任何姑娘聽了都會理智的選擇等蕭淩得勝歸來後,再決定商議親事的問題。
所以蕭樟寒這一招用的極好,成功給蕭淩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
周宴宴這邊,她還不知道蕭樟寒為了她和蕭淩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一連數日,周宴宴還是和大家一起四處遊玩,但內心的沉重都看在林向鄞眼中。
而遠在瀘州,為了軍功而努力的蕭淩終於接到了蕭樟寒的家書。
六年之久,曾經的少年已經長大了。
蕭淩一身戎裝未卸,長年的拚命勞碌在他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冷峻硬朗的麵容不苟言笑,眉心之處攏起輕微的褶皺,那是經常皺眉而留下的痕跡。
臉上那一道影響他容顏的疤痕並未消退,甚至自眉骨處又添置了新的疤痕,生生破壞了原本俊郎的臉,這樣的蕭淩給人一種凶狠的感覺。
他坐在營帳之中,看著蕭樟寒讓人送來的家書,得知周宴宴已經到了大啟京,那顆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躁動了起來。
周宴宴…
你來找我了嗎?
等我,我馬上就回去見你。
帶著我為你掙來的榮耀…
他撕碎了那封信扔進了火盆裡,沉著的嗓音揚聲叫道,“來人,立馬召集所有將領到主帳,商議反攻之策!”
他本來一直求穩,並未對海盜發動過太大的進攻,可收到那封信後,心思再難平靜。
他不想耗了,他要快點結束這場戰爭,回去見他的姑娘!
……
十二月份,凜冬降臨。
大啟京的冬天要比嶽峰鎮暖和一些。
周宴宴坐在書房裡,專心致誌的看著賬本。
周家鋪麻辣燙已經開張了,她買了農莊和店鋪,將自己沉浸在無限的忙碌中,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蕭淩了。
從那晚她想通以後…
先生說的對,誰都不會想背景離家的孤身在外,她不能自私的要求彆人做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她不再期待與蕭淩的再次相見。
甚至不再期待關於蕭淩的一切。
那枚被當做定情信物的玉佩她佩戴了六年,如今也被她歸還給了蕭樟寒,由他替自己轉交給蕭淩吧,她實在沒勇氣當麵還給他。
與此同時城門口。
一匹快馬飛快疾馳在官道上,臨近城下,馬上的將軍一把勒住韁繩,對著城門上喊道,“我是忠武將軍蕭淩,瀘州海盜已全部擊潰,現回京複命,請開城門!”
城樓上的守城軍確認了蕭淩的身份後,大開城門,蕭淩歸心似箭般在凜冽的寒冬中策馬疾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將軍府。
到家時,天都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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