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
從香城開往京市的火車上人聲嘈雜。
現在正是午飯時間，身穿規整乾淨的藍色製服、梳著江姐頭的乘務員在大聲叫賣：
“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
“哥，買份燒雞不？俺們北方才有的特產，道口燒雞！”
……
薑以凝迷迷糊糊被叫賣聲喚醒，睜開眼就發現世界發生了巨大改變。
不是，她加班加暈厥了不成？怎麼突然人從辦公室轉移到火車上？！
她還在驚訝，又聽身邊有人開了口：“列車員，給我們來包方便麵。”
“好勒，三毛五分錢。”乘務員笑意盈盈遞上，提起一桶熱水壺，“來，姐，給你們倒水。”
薑以凝坐在硬座最外麵，靠近走廊，買方便麵的人幾乎快把飯盒遞到她腿上。
列車員倒水的時候灑了不少出來，燙得薑以凝齜牙咧嘴。
這是怎麼回事？好沒禮貌的乘客！
薑以凝控製不住目光去看，就見到一體型精瘦頭發花白的女人。
那人長得瘦、力氣卻不小，察覺到薑以凝的視線，滿布老繭的手狠狠揪了把她腰間軟肉：“看什麼看？方便麵不是給你吃的，是給二丫頭吃的。”
二丫頭？
薑以凝更疑惑了，抬頭看對麵，發現還有個年輕女人也在注視著一切。
薑思雨手捧著一本數學習冊，溫和笑道：“姑，我還不餓，你把方便麵給姐吃吧。”
“不行！方便麵可是好東西，以前在老家整個村子都找不到一包，現在我們進城了，你要準備高考，不得吃點好東西補補？”
薑絹花就跟會變臉一樣，麵朝薑思雨和顏悅色，看薑以凝時橫眉冷對。
她伸手，戳著薑以凝腦門頤指氣使：“至於你！大丫頭，剛才我說得話你還記得嗎？”
“什麼話？”呆愣的薑以凝下意識詢問。
薑絹花翻了個白眼，怒聲咒罵：“蠢得跟豬似的！當然是抓緊懷上陸首長家裡人的種啊！”
火車上人多，薑絹花不好大聲說，就把頭湊到薑以凝耳邊嘀咕：
“知道來接你們去京城的陸家有多富貴嗎？你爸以前在他手下當兵，跟我們講過，領導都要跟他稱兄道弟！但凡你能勾搭上陸家人，哦不，就算在軍區大院隨便找個男人，都能保你這輩子吃喝不愁！”
薑絹花的話聽得薑以凝直惡心。
什麼人啊這是！到底是親戚還是老鴇，怎麼想著讓她去出賣身體？
許是薑以凝臉上討厭的意味太明顯，薑思雨眼色閃了閃，出聲安慰：“姑，我們都是新時代的女性了，我能自己賺錢養活姐姐，你彆逼她做不願意的事情。”
“思雨，你當大丫頭跟你一樣聰明啊？你能讀書認字，她除了一副皮囊還能做什麼？再說了，我看大丫頭也不是不願意......”
薑絹花說著輕蔑睨了薑以凝一眼，目光聚集在女人鼓囊囊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