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太子也是行禮:“林師。”
林塵也是開始行禮:“見過陛下,見過太子。”
“行了林塵,你就彆玩這一套了,你之前見朕,什麼時候講過這麼多禮數,朕也不需要你講禮數,朕需要你的聰明。”
任天鼎讓呂進去端蓮子羹,而後又是說道:“此前你讓朕去一趟貢院,還說要徹查李守,朕是半信半疑的,沒想到,真查出事來了。”
林塵靜靜等著,沒有說話。
任天鼎繼續道:“李守,也算是兩朝老臣了,還是翰林院掌院,今年就算是他最後一任,但他直接泄題,並且泄露給的對象,還是朝中那些重臣、大臣,是六部尚書,是三省丞相!”
任天鼎雖然臉色平靜,但提高的語調,還是說明他此刻的憤怒,眼神之中也有著殺氣。
“朕明白,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是兩朝重臣,沒有他們,朕甚至有可能登不了這個皇位,但這不是他們敢插手科舉的理由,科舉是選拔全國士子為國效力,士子到了京師第一件事,就是去投他們的關節,那科舉,還是為國選才嗎?這是在為他們選才。”
太子道:“父皇,這算結黨嗎?”
“如何不算,泄的題,給了那些士子,他們進入朝堂,就是這些人的門生,縱然他們退出了朝堂,但他們照樣能將手伸到朝堂裡,朕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哼,朕已經當了四年的皇帝了,朕不想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朕才是皇帝,插手科舉,他們這是想要架空了朕嗎?”
林塵坐在那裡,看著任天鼎有些暴怒。
旁邊的呂進壓根不敢出聲,站在一旁如同空氣,低著頭。
太子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在政治上,的確是有些過於稚嫩。
林塵開口:“所以陛下遇到的問題是什麼?”
任天鼎臉色冰冷:“朕拿到了李守收到的紙條,雖然這些紙條上沒有署名,但根據紙條上麵的人名,再加上這些士子此前進入過對應臣子的府邸,朕還是能略知一二,這些背後的人,到底是誰,順藤摸瓜,就能全找出來。”
“但朕也知道,如此追查下去,恐怕整個朝堂都會牽涉,但你讓朕不查,朕不甘心,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挖大奉的根基,朕還能無動於衷!這江山,是朕的江山!不是他們的!”
小太監端著木製餐盤上來了,裡麵是蓋著的蓮子羹,呂進連忙上去,讓他們將這些東西放在桌子上。
“所以,林塵,朕想要清洗朝堂,但朕不知道該怎麼做。”
林塵淡定道:“我來幫陛下總結一下吧,陛下現在想要除掉牽涉科舉舞弊的所有人,將這個藤蔓上的所有人物,全部清洗乾淨,這樣做既是殺雞儆猴,讓全天下所有人都意識到陛下的魄力,同時也是保證科舉的公平公正。”
任天鼎點頭:“不錯。”
“但陛下沒有準備後手,陛下不知道,將這些人除去之後,又該提拔誰上來,還是說,提拔上來的人,和之前的那些老臣也是一樣,甚至有可能帶來更壞的後果。”
任天鼎看向林塵:“林塵,既然是你提議朕徹查一下科舉,那現在朕開了這個頭,現在要怎麼繼續下去?”
林塵斟酌了一下:“臣的建議是,選擇其中一到兩個人,殺了,剩下的人,全部放過。”
任天鼎有些不可思議看向林塵:“什麼?朕聽錯了?”
太子也是一愣:“林師,你是說,放過?”
林塵微微點頭。
任天鼎皺著眉頭,他盯著林塵,過了片刻後道:“朕不想放,朕也不能放,你為何要朕放了他們?”
林塵道:“陛下,我說點彆的吧,天鼎三年年初,東山省地龍翻身,三月延州、渭南府饑荒,四月太西省乾旱,六月東川土司叛亂,東南倭寇入侵,九月草原蠻子撕毀協議,南下入侵,十月大同之戰,冬日京師流民,更不用說東山省的白蓮教起義已經爆發。
陛下,國勢艱難,烈火烹油,這科舉舞弊,的確該徹查,但如果現在徹查,而陛下又對後續的官員任命沒有安排,無法做到短期內快速平定動亂,穩住朝中政局,那麼一旦開始掀起大獄,從京師到地方,這天下,豈不是會大亂?”
任天鼎有些沉默了。
“陛下,就說草原蠻子,大奉和草原蠻子之間還沒有結束,更何況我還坑了草原蠻子一把,草原蠻子恐怕不是能吃虧的主,今年必然有所動作,還有東山省的白蓮教起義,也需要清剿,現在朝中大亂,自然會牽扯許多精力。”
任天鼎歎了口氣:“你說的對,但你讓朕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再有,朕這一次徹查科舉泄題,也會牽扯到那些士子身上,如此一來,這一次科舉,你必然能進入一甲。”
任天鼎目光炯炯。
林塵搖頭:“不,陛下,一甲我有信心,這一屆的士子,雖然投了關節,但他們也是按照此前的風氣,更何況這一次直接更換了主考官,並且調用禦林軍監考,他們斷然沒有作弊的可能性,陛下如果在這個時候,赦免他們,不予追究,科舉成績有效,那這一次,就是將天下士子的心,往陛下這邊拉。”
任天鼎一愣,他沉默了一會:“太子,看到了吧,這就是公忠體國。林塵,你今年弱冠還是明年弱冠?”
“回陛下,我今年滿十九,按大奉律法,明年弱冠。”
“嗯,到時候,朕親自為你加冠。”
說完之後,任天鼎看向桌子上的蓮子羹:“先吃蓮子羹吧,涼了就不好了。”
呂進鬆了口氣,連忙讓小太監端著這些蓮子羹,送到任天鼎他們身前。
林塵簡單吃了一些,任天鼎道:“那按照你的意思,你覺得這一件事,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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