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批閱也快,隻要是言之無物、空洞無比的策論,一個丁級就行。
已經是批閱試卷的第五天了,胡儼倒是還坐得住,這些年的養氣功夫,除了跌落茅坑的那一次外,胡儼還是什麼事都坐得住的。
其餘考官批閱出來的試卷,凡是乙等的卷子他都看了,看完之後,幾乎給這些卷子的評級都下調了一些。
“這份倒是不錯,條理分明,見識也還可以,王浪?唔,範陽王氏,怪不得了,倒是可以給一個乙上。”
“這一份是盧淩雲寫的,倒是很不錯啊,練兵這個屯田之法,也算中規中矩。”
就在這時,又是一個考官激動起來,竟然是一拍桌子。
“妙啊,當真妙。”
旁邊有人問:“你又看到什麼好文章了?”
“這一篇策論,當真奇妙無比,我看他這個法子,有很大的可行性。”
這考官將試卷給其餘人傳遞,其餘考官看了之後,也是一愣。
“這,還真是從未想過啊,如果真這樣做了,好像對大奉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
“還能這樣子?不過也不太妥當吧,將士兵調回原籍,但這些士兵大字不識,調回去豈不是並沒有什麼建樹?”
“這回答裡寫了,可以在軍營中開設學堂,教授簡單的書籍,通過考試,通過考試,才能複員。”
“還有這最後的《封建論》,這是大家之作啊,這個考生學富五車,沒有一點積累,能寫出這種文章?”
“我看這個策論,應該是甲上!”
“我也這麼認為,略有瑕疵,但完全可行,而且其餘回答也很好,應該是批閱試卷這麼久,第一篇甲上了。”
“祭酒,這一篇卷子,請您過目。”
胡儼走了過去,接過試卷,他飛快看了起來。
第一道題,如何練兵,除了傳統的耕戰法子之外,這個回答還提出了好幾種新穎的方法。
比如說,特種閃電作戰、間諜戰、遊擊戰等等,還有成立軍校,批量培養將領。
這些法子,真的聞所未聞。
胡儼也是愣了一下,這個方麵,應用性很強,這些答案,倒是需要去請武將過來評價一下。
緊接著是第二道題,如何加強朝廷對地方官府的政令暢通。
這一道題,其餘考生回答的都是,從地方官員和朝廷派的巡撫之類官員的關係來回答,諸如王浪盧淩雲的回答,倒是也有一些新意,但還是沒有跳出這個框架。
可偏偏這個試卷上的回答,卻讓胡儼一愣。
先是論述了地方官府對地方的掌控其實是不足的,所以朝廷政令過來,地方官府要完成,有的時候還要看地方大族的眼色,而且鐵打的小吏流水的地方官,地方官幾年就換一個地方,要說加強掌控,非常之難。
隨後,這個考生提出了讓軍隊的校尉複員之法,直接安排到所在戶籍去,給予一定的銀兩和小小的權利,如此一來,就能讓官府的政令更為有效。
“這是要培養校尉成為鄉紳?”
胡儼都懵了,還能這樣玩啊?
這大奉開國百年也沒這種玩法啊!
這個考生的角度,好刁鑽!
胡儼有些迫不及待看完,雖然這個回答裡寫的很涉獵,很粗獷,沒有涉及到具體執行細節,但這個法子,是完全可行的。
“妙。”
就連胡儼,也忍不住說了一聲妙。
其餘考官哈哈大笑:“連祭酒都說妙,那肯定是甲上。”
“彆急,還有一題呢。”
胡儼繼續看了起來,這最後一題,這考生直接寫了一篇《封建論》。
“景朝興,天子之政行於郡,不行於國,製其守宰,不製其侯王。侯王雖亂,不可變也,國人雖病,不可除也……
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者也。使賢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後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繼世而理;繼世而理者,上果賢乎,下果不肖乎?”
等到看完之後,胡儼感慨:“好文章,當浮一大白啊,功底深厚,當真是功底深厚啊,真沒想到,這一次科舉裡,竟然還有此等人才!”
一個考官笑道:“祭酒,是甲上否?”
“必須甲上!不僅僅是甲上,老夫以為,就算此考生其餘兩篇試卷僅僅是乙等,那老夫也要給他甲等,此子,是朝廷需要的濟世之才!”
胡儼滿是讚歎。
“祭酒,那就將此人的成績填上吧。”
胡儼點頭:“好,這個人,老夫親自來。”
胡儼拿著卷子回到自己位置上,然後拿起毛筆,將糊名紙條拆開,看向名字時,滿是歡喜的胡儼,忽然就直接愣住了。
他眼睛瞪大,好像跟見了鬼一樣,滿是不可思議。
“祭酒,祭酒?”
不遠處的考官都是在問。
胡儼喃喃自語:“怎麼是他?怎麼是他?怎麼還是他??”
他一個激靈,身形朝後一踉蹌,竟然是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祭酒!”
那些考官連忙上去攙扶,而胡儼失魂落魄:“這不可能,這個敗家子,怎麼能寫出這種驚世之作?”
其餘考生看過去,隻見卷子上的名字,赫然是——林塵。
“啊?又是林塵?”
其餘考官,也是麵麵相覷。
這是否,太離譜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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